靖康二年冬末的那个黎明,注定将被血色浸透,载入史册,成为华夏文明一道永难愈合的伤疤。
黄河北岸,金军大营。宋钦宗赵桓怀着最后的侥幸与恐惧,带领着以张邦昌、李邦彦为首的主和派大臣,以及他那些天真地以为只是“伴驾”的妹妹们——容颜绝伦的茂德帝姬赵福金、清丽脱俗的贤福帝姬赵金洛等宗室贵女,踏入了狼窝。营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如同巨兽吞噬了最后的希望。
金军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高踞虎皮大椅之上,甚至没有起身相迎。他目光戏谑地看着这位身着龙袍、却面色惨白、身体微颤的南朝皇帝,如同欣赏一头落入陷阱的珍兽。
“宋主既来,可见诚意。”完颜宗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然我大金将士远征劳苦,岂是些许金银可慰?听闻南朝公主,色艺双绝,尤以茂德、贤福为最。不如请二位帝姬,为我等舞上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此言一出,宋钦宗如遭雷击,他身后的赵福金、赵金洛更是花容失色,娇躯剧颤。她们终于明白,自己并非伴驾,而是被父兄当作了求和的贡品!
“元帅……此……此恐于礼不合……”钦宗声音发颤,试图挣扎。
“礼?”完颜宗翰身旁一员悍将猛地一拍桌案,狞笑道,“败军之君,也配谈礼?今日若不从,便请陛下与诸位公主,长留我营为质!”
钦宗在张邦昌等人惊恐的目光催促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竟转身,对着自己的妹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福金、金洛……为了大宋……为了父皇和朕……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赵福金看着兄长那懦弱而扭曲的脸,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她与妹妹赵金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她们是金枝玉叶,是大宋的公主,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当金兵粗鲁地上前欲拉扯时,赵福金猛地挣脱,贝齿狠狠咬下!鲜血瞬间从她嘴角溢出,她怒视着完颜宗翰和钦宗,含糊不清地斥道:“昏君!无道!我赵家女儿……宁死……不受胡虏之辱!” 说罢,香消玉殒。赵金洛见状,悲呼一声“姐姐”,亦效仿之,咬舌自尽。
两位绝代佳人,就这样在屈辱和愤恨中,用最刚烈的方式保全了清白,香魂消散于异族军营。钦宗目睹此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而完颜宗翰只是冷冷一哼,下令将尸体拖走,仿佛只是丢弃了两件无用的物事。随即,金军进攻的号角凄厉响起——所谓的和谈,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旨在瓦解宋军最后斗志,并羞辱宋朝君主。
几乎在同时,汴京城防在金军蓄谋已久的猛攻下,如同纸糊般崩塌。城墙多处被炮石轰开缺口,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守军士气本就低落,见皇帝被俘(误传)、城破在即,更是纷纷溃散。曾经繁华的帝都,瞬间沦为修罗场,哭喊声、厮杀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金军总攻发起、城内陷入极度混乱之际,秦国公蔡攸位于西城的秘密指挥点,却异常冷静。
“时候到了!”蔡攸听着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近的混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庞大的队伍按照预演多次的方案,开始向西门移动:
核心层: 蔡攸一手紧紧拉着柴二娘,一手护着扈三娘及其怀中幼子,在少天师张宇初、猛将萧远山以及千代、胧、焰三名美女忍者的贴身护卫下,快速前行。他们身后,是同样被严密保护的、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皇后朱琏、太子赵谌、韦妃和小刘妃。这几位关键人物,是蔡攸未来棋局中至关重要的筹码。
中军护卫: 杨再兴、高崇率领五千最精锐的亲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护卫在核心队伍的两翼,长枪如林,弓弩上弦,警惕地注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先锋开路: 呼延灼、董平、徐宁三位大将,率领六万禁军精锐为前锋,如同巨大的犁铧,奋力在混乱的溃兵和开始渗透进来的金军小股部队中开辟道路。他们的任务是撕开一条通往西门的血路。
断后死士: 蔡攸的长子蔡行,这个年轻而坚毅的面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率领太平社两千亡命之徒,与武松、史进统领的一万百战死士,负责断后。他们的任务最为艰巨——抵挡来自后方和侧翼的追兵,为主力突围争取时间。
队伍行进至距离西门不足一里处,最严峻的考验降临了。
一支金军主力部队,显然发现了这支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队伍非同一般,在一名猛安(千夫长)的率领下,嚎叫着扑了上来。更可怕的是,伴随着沉重如闷雷般的马蹄声,一支约有千人的铁浮屠重甲骑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出现在街巷尽头!那是完颜宗翰麾下的王牌,特意投入城内用于绞杀顽抗力量和重要目标。
阳光照射在铁浮屠冷锻的铁甲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人马俱披重甲,只露出骑士一双双充满杀戮欲望的眼睛。他们甚至不需要加速,只是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推进,所带来的心理威慑就足以让寻常军队崩溃。挡在他们面前的溃兵、百姓,甚至是一些零散的金军轻步兵,都被无情地践踏、撞飞。
“结阵!长枪在前!弩手仰射马眼!”呼延灼声嘶力竭地大吼。先锋禁军展现出了难得的素质,迅速结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圆阵。长枪如林般指向外侧,弩手们拼命地向那些钢铁怪物发射箭矢,但大部分箭矢撞在铠甲上,只能溅起几点火星,徒劳地落下。
“砰!咔嚓!”铁浮屠如同重锤,狠狠地撞上了宋军枪阵。前排的长枪手瞬间被连人带枪撞飞,骨骼碎裂声令人牙酸。阵型被撕开了一个缺口,铁浮屠挥舞着狼牙棒、铁骨朵,在人群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保护主公和夫人先走!”杨再兴目眦欲裂,率亲兵顶了上去。他武艺高强,一杆长枪灵动如蛇,专挑铁浮屠铠甲连接处和马腿下手,竟然接连刺翻了两骑,但更多的铁浮屠涌来,将他死死缠住。
高崇也是怒吼连连,刀法凶猛,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时,少天师张宇初出手了。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挥动,数道无形的气劲如同利刃般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几名铁浮屠骑士的面门!虽然无法破开铁甲,但那蕴含道家真力的冲击,却让骑士们一阵眩晕,攻势稍缓。同时,千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骑铁浮屠侧后方,短刀精准地刺入马匹铠甲的缝隙!战马悲嘶倒地。胧则洒出一把淬毒手里剑,虽难破重甲,却干扰了敌人的视线和行动。焰则引爆了早已埋设在街角的火药,虽然威力不大,但爆炸的巨响和烟雾暂时阻滞了铁浮屠的推进。
正是这短暂的喘息之机,让核心队伍得以在萧远山和其余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冲过了最危险的区域。
然而,断后的部队却陷入了绝境。蔡行和史进率领的死士、太平社打手,以及呼延灼留下的两万断后禁军,被源源不断的金军和那支可怕的铁浮屠死死咬住。
“父亲!快走!”蔡行看着父亲队伍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决然的微笑,随即转身,挥舞长刀,怒吼着冲向敌阵。“史进叔叔!武松叔叔!今日,便是我等报效国公之时!”
史进哈哈大笑:“好侄儿!黄泉路上,有你史叔相伴,不寂寞!” 他一条棍棒舞得泼水不进,与蔡行并肩血战。
武松更是如同疯虎,双戒刀化作两道血光,所过之处,金兵纷纷倒地,他甚至试图去砍铁浮屠的马腿,虽屡屡得手,但自身也被重兵器扫中,口喷鲜血,重伤倒地,被亲兵拼死拖入残垣断壁中。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断后部队明知是死,却无一人后退。他们用血肉之躯,死死挡住了金军的追击。最终,蔡行力战而亡,身中数十创,兀自拄刀而立,怒目圆睁。史进亦壮烈殉国。一万死士、两万禁军,几乎全部战死,鲜血染红了西门附近的每一条街巷。董平、徐宁在混战中亦负轻伤,且战且退,侥幸与主力汇合。
当蔡攸在张宇初、萧远山、杨再兴、高崇以及三位美女忍者等人的拼死护卫下,终于冲出洞开的西门时,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被浓烟、烈火和鲜血笼罩的汴京城。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儿子的呐喊、将士的嘶吼、以及无数百姓的哭嚎。两位公主咬舌自尽的刚烈,钦宗受辱的懦弱,城破的惨状,铁浮屠的凶残,断后部队的悲壮……这一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双眼通红,却没有流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他怀中紧抱着幼子,身边是誓死相随的部下和未来争霸的资本。
“走!”蔡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残存的队伍,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无法磨灭的悲痛,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向着南方,向着未知的、但必须由鲜血和钢铁开辟的未来,艰难前行。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帝国坟场,是华夏文明史上最沉痛的一页——靖康之难,正式拉开了它最血腥的序幕。而蔡攸,则背负着这巨大的国仇家恨,踏上了他的枭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