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唢呐,我要战鼓,我还要……几万名观众的呐喊!”
“我要让这束《光亮》,在科切拉的沙漠里,变成一颗,所有人都无法直视的……太阳!”
林辰对着电话那头,平静而又疯狂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通讯。
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他这个疯狂的构想,开始了高速的运转。
新任经纪人芷悠的团队,展现出了超一流的专业素养。不到二十四小时,一份精确到分钟的、包含了航班、住宿、安保、媒体对接、彩排场地等所有细节的行程单,就发送到了林辰的邮箱。
金牌制作人陈石安,则带着他那个新组建的,一个比一个敢玩的疯子编曲团队,直接飞到了林辰所在的城市,包下了一整间顶级录音棚,开始了不眠不休的编曲工作。
而昆曲泰斗梅佩玖老先生,也很快为林辰引荐了一位国宝级的京剧名家。一位专攻老生、功力深厚、在圈内以严苛着称的老艺术家——袁克清。
林辰的生活,瞬间被切割成了无数个碎片。
白天,他在袁老先生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京剧老生那需要从丹田发力、穿透力极强的唱腔。从最基础的气息、吐字,到每一个转音、每一个拖腔的细节,袁老的要求,都近乎苛刻。
“不对!你这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不是从你的胸膛里!没有风骨!”
“眼神!你的眼神是空的!你要唱的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不是小桥流水的靡靡之音!”
夜晚,他则要立刻赶到录音棚,与陈石安的团队,就编曲的每一个细节进行反复的推敲和碰撞。
“唢呐的音色要再高亢一点!我要的是那种能把人天灵盖都掀翻的穿透力!”
“这段鼓点,不行!太软了!我要的是古代战场上,那种催动千军万马的战鼓!”
连轴转。
疯狂的连轴转。
林辰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驱动着,疯狂地旋转。
随行的医疗团队负责人王医生,看着他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的脸颊,和那双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的担忧,一天比一天浓重。
时间,确诊后的第106天。
魔都,中心医院,VIp复查室。
“林先生,请躺好,我们为您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在芷悠团队的强制要求下,林辰终于从那疯狂的筹备工作中,抽出了一天时间,飞抵魔都,进行例行的身体复查。
冰冷的仪器在他身上扫过,抽血、化验、ct……一套流程走下来,林辰安静地坐在复查室外的长椅上,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他的专属医生,那位最早为他确诊、也见证了他生命奇迹的李主任,亲自拿着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走进了房间。
只是这一次,李主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前几次复查时,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惊喜。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李主任,情况怎么样?”一直陪同在旁的王医生,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紧张地迎了上去。
李主任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林辰的身上。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
“小林,”他将一张ct片,插在了灯箱上,指着上面一个几乎微不可察的、被红色圈笔标注出来的区域,“你最近……是不是完全没有休息?”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区域的肿瘤标记物活跃度,出现了异常的波动。”李主任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辰和王医生的心上。
“虽然幅度不大,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它说明,你体内的癌细胞,因为你近期的过度劳累和精神的高度透支,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复苏。
这两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林辰那被音乐和梦想填满的世界,露出了其下那狰狞而残酷的现实。
王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主任!这……这怎么可能?!”他失声喊道,“林先生他一直……”
“他一直在透支!”李主任猛地打断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严厉的斥责,“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他的身体,就像一件被修复过的、布满裂纹的瓷器!它看起来是完整的,但本质上,依旧是脆弱的!经不起任何剧烈的碰撞和消耗!”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林辰,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最不听话的病人。
“小林,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项目。”
“我以你主治医生的身份,命令你,必须立刻停下!马上!”
“你必须保证每天至少八个小时的睡眠,三餐规律,不能再有任何高强度的体力和脑力劳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癌细胞的活跃度突破了临界值,形成了不可逆的扩散,那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复查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林辰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穿过了李主任,落在后方那面白色的墙壁上,眼神有些空洞。
他攥着检查报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科切拉的舞台,已经搭建好了。
那首承载了他所有心血和期盼的《光亮》,也即将完成最后的编曲。
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等着他。
无数华夏的乐迷,都在期待着,他能将东方的声音,带到那个世界的舞台。
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李主任。”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了。”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我会调整我的工作节奏,保证充足的休息。谢谢您的提醒。”
“你……”李主任看着他这副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辰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李主任,王医生,”林辰站起身,对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今天检查的结果,我希望……能暂时对我的经纪人和团队保密。”
“你说什么?”王医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项目,对我,对很多人,都非常重要。”林辰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身体原因,造成团队不必要的恐慌,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
“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等这个项目结束,我立刻就彻底停下来,好好休养。”
这是一个听起来无比合理,却又充满了漏洞的谎言。
李主任和王医生看着他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他们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燃烧着生命般的,决绝的意志。
离开复查室,走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
一阵熟悉的、来自腹部深处的钝痛,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
林辰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这是身体在向他发出最严厉的,也是最后的警告。
他沉默地,在脑海中,唤出了那个熟悉的界面。
他没有去看那再次变得有些岌岌可危的生命倒计时。
他的意念,直接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商城图标上。
【初级精力补充药剂】:可快速补充使用者流失的体力和精力,缓解深度疲劳。售价:10,000点人气值。
“兑换。”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默念。
【确认消耗10,000点人气值兑换【初级精力补充药剂】x1?】
“确认。”
指令下达的瞬间。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暖流,凭空出现在他的身体里,然后迅速地流遍全身。
那感觉,就像在一块干涸龟裂的土地上,降下了一场温柔的春雨。
那令人心慌的眩晕感和剧痛,被缓缓地压制了下去。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感觉,终于消退了。
林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直起身,脸上那副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滴水不漏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