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传送阵光华散去,云澈握着鹿云兮的手,踏上了熟悉的土地。早已收到消息的狐族众人等候在广场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归来的少主与他身边的那个人族女子。
恭迎少主、云兮姑娘回府。几位曾受过鹿云兮恩惠的长老率先上前,语气真诚。其中一位更是低声道:云兮在素问谷力挽狂澜之事已传回,老夫代南疆万千生灵谢过长老。
鹿云兮微微颔首还礼:长老言重了,分内之事。
然而,更多的目光带着审视与犹疑。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站在稍后位置、以赤狐长老为首的一众保守派长老,虽然维持着表面的礼节,眼神却疏离而克制。他们感激她为妖族、为青丘带来的丹药与声誉,但这感激,与认可她成为未来的青丘主母,是两回事。
在迎接的人群中,她看到了清彦。他穿着普通弟子的服饰,站在人群里,见她目光扫来,立刻恭敬地垂下头,执弟子礼,眼中是恰到好处的、对师长平安归来的欣喜,再无其他。鹿云兮心中微叹,对他温和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她也看到了紫汐与青枫。紫汐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碍事。而青枫,这位灵狐一族的智囊,目光在她与云澈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她沉静的面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继而化为深深的无奈。他低声对紫汐说了句什么,紫汐的脸色更加难看,愤然甩袖离去。
是夜,云澈的寝宫内。
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云澈为她斟上一杯暖雾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灵狐一支联姻之意未绝,族中长老,至少有半数,并不赞成你成为少主夫人。
他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反应——委屈、气愤,或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然而,鹿云兮只是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温热的瓷壁,唇角甚至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我知道。
云澈挑眉:你就不担心?
为何要担心?她抬眼,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我信你。既然你说了拒绝,我便信你能处理好。至于长老们的态度...她顿了顿,语气平和却笃定,时间会证明一切,实力,也会证明一切。我鹿云兮能否胜任,不该由他们的偏见决定,而应由我未来的所作所为来定义。
她太冷静,太通透,反而让云澈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宁愿她像寻常女子般吃味、撒娇,也好过这般近乎完美的与。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并非她不可或缺的倚仗。
他想起苍岚长老承诺的第三个条件——狼族将公开支持鹿云兮。可归来这几日,狼族那边毫无动静。他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正欲取出传讯灵符询问苍岚长老究竟作何打算,殿外忽然传来侍卫急促的通报声:
禀少主!狼族少主凛川,携其妹白茸,于山门外求见鹿长老!
云澈与鹿云兮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狼族少主前来所为何事?
请他们去迎客殿。云澈下令。
当云澈与鹿云兮步入迎客殿时,凛川与白茸已等候在此。凛川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狼族特有的桀骜与野性,气息比之其父苍岚长老更为锐利。而白茸一见到鹿云兮,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了过来,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
鹿姐姐!我好想你!
鹿云兮笑着揉了揉她的银发,目光转向凛川:凛川少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凛川先向云澈拱手致意,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鹿云兮,声音洪亮,确保殿内所有侍立的长老与弟子都能听清:凛川此次前来,首要之事,是代表狼族,感谢鹿长老此前慷慨赠予的丹药。那些丹药品质卓绝,对我族伤员恢复大有裨益,父亲命我务必当面致谢!
此言一出,殿内几位中立派长老微微颔首,看向鹿云兮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认可。
少主客气了,力所能及而已。鹿云兮谦和回应。
然而,凛川的话并未说完。他上前一步,眼眸紧紧锁住鹿云兮,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热切:但这第二件事,才是凛川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朗声道:鹿长老惊才绝艳,仁心仁术,更兼性情高洁,凛川心生仰慕,难以自抑。今日冒昧,愿以狼族少主之名,求娶鹿长老为我凛川的正妻,狼族未来的少主夫人!我狼族愿以最隆重的礼节相迎,您的才华与实力,在我狼族必将得到最大的尊重与施展空间!
刹那间,整个迎客殿鸦雀无声。
白茸也适时地摇晃着鹿云兮的手臂,声音软糯,却清晰地传遍大殿:鹿姐姐,你就答应哥哥嘛!哥哥他可好了,是我们狼族最厉害的勇士!你来做我的嫂嫂好不好?
轰——
如同冰层炸裂,死寂过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长老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狼族少主,竟然在青丘的地盘上,当着他们少主的面,公然求娶他们少主的意中人!
云澈的脸色瞬间沉下,周身气压骤降,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他盯着凛川,一字一句地问道:凛川少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凛川毫无惧色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坚定:云澈少主,凛川心意已决。我对鹿长老的倾慕,发自真心,愿与青丘公平相争!
鹿云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她看着一脸的凛川,又看了看拼命眨着大眼睛卖萌助攻的白茸,再感受到身边云澈那几乎要凝成冰的怒意,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