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沈砚攥着陨铁碎片的指尖,突然被梅树根下的寒气裹住——那寒气不是风,是无数细小的手指,顺着裤脚往骨缝里钻。
陆衍之踢开梅树旁的腐叶,露出块刻着玄虎门图腾的青石板:“这是养魂阵的阵眼。”石板缝里渗着暗红的血,混着胭脂香,像地窖里孩童骸骨上的黏腻。他刚想撬开石板,阿杏突然指着梅枝:“那些帕子……在动!”
挂在枝桠上的胭脂帕突然蜷成一团,帕角的针脚里钻出乌黑的头发,它们缠缠绕绕,顺着梅枝往下爬,末端沾着的血珠滴在石板上,“滋滋”冒出黑烟。苏伊摸向怀里的碎瓷片,指尖刚碰到瓷纹,帕子突然炸开,露出里面裹着的孩童指骨——每节指骨都被钻了孔,穿成一串,像挂在梅枝上的风铃。
“这是‘引魂弦’,”陆衍之的匕首劈向爬来的头发,刀刃却被头发缠紧,“玄虎门用孩童骨做弦,绑在阵眼上,能把附近的魂魄都吸进来养邪祟!”话音未落,梅树根突然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洞里传出细碎的咀嚼声——像无数虫子在啃咬骨头。
沈砚把陨铁碎片按在阵眼石板上,石板“咔嚓”裂成两半,洞里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数不清的孩童骸骨堆在洞底,每个头骨都被凿开一个洞,洞里插着梅枝,枝桠上缠着头发,头发的末端连着洞壁的陨铁——那是完整的陨铁,正泛着黑纹,每道纹里都裹着挣扎的孩童鬼影。
“阵眼是陨铁,梅树是引魂枝,这些骸骨是养魂瓮!”苏伊的声音发颤,碎瓷片突然发烫,“我母亲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的——她要毁了这个阵!”
洞底的陨铁突然亮起黑光,孩童鬼影们集体尖叫起来,声音像冰锥扎穿耳膜。它们顺着梅枝爬上来,惨白的小手抓向阿杏,指甲里沾着腐土:“一起当养魂的瓮……”阿杏手里的碎瓷片突然炸开,胭脂香裹着白光扑向鬼影,鬼影们“滋滋”冒烟,化作黑灰落在洞底,却又顺着陨铁的黑纹重新聚在一起。
“碎瓷是破阵的引子,陨铁是阵心!”陆衍之拽着沈砚往洞底跳,匕首刺向陨铁,刀刃却被黑纹缠住,“得把陨铁和碎瓷融在一起!”沈砚攥着碎瓷片扑向陨铁,瓷片刚碰到陨铁的黑纹,突然“咔嚓”裂开,胭脂香裹着他的手,按进了陨铁的裂缝里。
剧痛从指尖传来,沈砚看见自己的血渗进陨铁,黑纹一点点褪成胭脂色,洞底的骸骨突然开始发光,孩童鬼影们的尖叫变成了笑声——像社区舞蹈班孩子的笑,又甜又软。梅树的枝桠突然开满了胭脂花,花瓣落进洞里,裹住了骸骨,也裹住了陨铁的余温。
爬出洞时,晨光已经暖透了苏宅。梅树根下的阵眼,只剩半块染了胭脂色的陨铁,和一地沾着花香的骨粉。沈砚看着指尖的血痕,突然听见风里传来孩童的歌声——不是《春江花月夜》的鬼调,是那天孩子们唱的童谣,像糖霜裹着的暖光,轻轻落在梅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