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说到了胡建军的心坎里,他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狠狠啐了一口:“就是!妈的,李卫民那小子,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到处充好人!要不是他,孙黑皮和赵向北那两个蠢货能把我怎么样?”
马小虎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刘哥说得对!那李卫民就不是个好东西!自从他来了,把咱们知青点的风气都带坏了!”
刘志伟见胡建军的情绪被挑动起来,心中暗喜,继续添油加醋:“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肚子里全是坏水!而且,我告诉你建军,你别看他表面上跟冯曦纾走得近,背地里……哼,花花肠子多着呢!”
“哦?”胡建军来了兴趣,他本来就对李卫民又妒又恨,立刻追问道,“他还干啥了?”
刘志伟左右看了看,装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外传……我怀疑,李卫民跟陈雪……有一腿!”
“什么?!”胡建军和马小虎都吃了一惊。陈雪可是知青点里出了名的冷美人,清高得很。
“不可能吧?”胡建军有些不信。
“怎么不可能?”刘志伟信誓旦旦,“我亲眼看见过!就昨天晚上,李卫民偷偷摸摸送陈雪回来,鬼鬼祟祟的!而且你们没发现吗?陈雪现在看李卫民的眼神都不对劲!今天还用自己的杯子给李卫民喝水,冯曦纾为这事儿都闹起来了!这里面能没鬼?”
他故意把话说得含糊,却又带着强烈的暗示性。
胡建军一听,心里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一股夹杂着嫉妒和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你李卫民不是牛逼吗?不是处处显得高人一等吗?原来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还有陈雪那个骚货,看着清高,实际上就是个女表子!
马小虎也兴奋起来:“要是真的,那这可是搞破鞋啊!够他李卫民喝一壶的!”
刘志伟阴冷地笑了笑,看着胡建军:“建军,这口气你就这么咽了?李卫民今天可是让你在全点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咱们可不能让他这么得意下去!”
胡建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然不能!可是……怎么对付他?那小子又能打,现在王队长、公社王主任他们都向着他。”
刘志伟凑得更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不是跟陈雪不清不楚吗?这就是他的把柄!咱们找个机会,把这事给他捅出去!不用咱们自己出面,想办法让话传到冯曦纾耳朵里,或者让村里那些长舌妇知道……到时候,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们!看他还怎么在青山大队立足!”
胡建军听着,眼神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卫民身败名裂的样子。他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灭:“好!就这么办!非得给李卫民点颜色看看不可!”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在寒冷的院子里,达成了一个阴暗的同盟。一场针对李卫民和陈雪的阴谋,悄然拉开了序幕。
三人敲定了传播谣言的毒计后,胡建军觉得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把火点起来。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传声筒——村里那个游手好闲、跟李卫民有过节的混混吴二狗!
胡建军是老知青,对村里这些地头蛇的门清。他带着刘志伟和马小虎,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吴二狗那间土坯房。
吴二狗正因为之前偷东西被罚、丢了大人而窝火,整天琢磨着怎么报复李卫民呢。
一听胡建军他们找上门来说要合伙对付李卫民,立刻来了精神,尤其是听到胡建军神秘兮兮地透露“李卫民跟女知青陈雪搞破鞋”的消息时,吴二狗那双三角眼顿时冒出兴奋又恶毒的光!
“好哇!好你个李卫民!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原来背地里干这种下流勾当!这下可被老子抓住把柄了吧!看老子不整死你!”
吴二狗一拍大腿,兴奋得直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卫民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也没含糊,立马把自己那两个同样不务正业的小跟班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让他们想办法把风声“不经意”地散播出去,重点要在那些爱嚼舌根的妇女和跟李卫民不太对付的人中间传。
马小虎看着吴二狗几人摩拳擦掌的样子,还有些不放心,低声问胡建军:“胡哥,这就行了?他们靠得住吗?”
胡建军阴险地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蛇有蛇道,鼠有鼠窝。这种散布谣言、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交给吴二狗这种人最合适不过了。咱们等着看好戏就行,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刘志伟也拍了拍马小虎的肩膀,笑道:“听你胡哥的没错,咱们就静观其变。”
三人相视露出心照不宣的冷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
与此同时,李卫民那温暖如春的小屋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冯曦纾、陈雪、吴小莉、周巧珍和张淑芬五位女知青,都拿到了李卫民从县城带回来的东西——蛤蜊油、头绳、信纸、水果糖、墨水铅笔,以及冯曦纾那个沉甸甸的京城包裹。
借着“学习小组”的名义,她们围坐在炕桌旁,实则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李卫民拿出了从王主任那儿顺来的茶叶,沏了一壶热茶,茶香袅袅。又把买来的鸡蛋糕、桃酥摆在盘子里,甚至切了几片王家良寄来的哈尔滨红肠和坚硬但麦香十足的大列巴。
在这物资匮乏的1976年寒冬,这小炕桌上摆开的,简直是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盛宴”。
屋内炭火烧得旺旺的,温暖如春。
姑娘们捧着热茶,小口吃着香甜的鸡蛋糕、酥脆的桃酥,品尝着咸香的红肠和大列巴,听着李卫民娓娓道来《大唐双龙传》后续的精彩情节,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和满足。
然而,在这份惬意之中,除了年纪较小、心思单纯的冯曦纾只是纯粹的开心外,其他几人,尤其是张淑芬和陈雪,内心却不免生出几分复杂的感慨。
张淑芬吃着松软的鸡蛋糕,心里却在暗暗咋舌:“这一口下去,怕不得抵得上小半斤粗粮?还有这茶叶,这点心……太奢侈了,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说成是‘小资产阶级情调’,贪图享受,脱离群众……”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虽然知道门窗关得严实,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