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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五月末 辽西宾徒城

驿马扬起的烟尘尚未落定,太守府内已跪倒一片。明黄绢帛在刘锦手中徐徐展开,“破虏将军”“假节”“驰援长社”的字样灼灼生辉。张飞兴奋的吼声震得梁柱微颤,唯有程昱静立廊下,枯瘦的手指正将一枚玄铁算筹收入袖中——那是他三月前与刘锦续下三年之约时,亲手折断的旧筹。

是夜,荀彧的密信随着更漏声悄然而至。刘锦在灯下展开桑皮纸,当看到“董卓狼顾之相已显”时,青瓷灯盏突然爆出灯花。

“仲德先生。”刘锦指尖轻叩长社的位置,“荀文若说这里是破局之眼,你以为如何?”

程昱从阴影中踱出,袖中算筹与怀中那份三月前签订的三年之约同时发出轻响。他凝视着地图上蜿蜒的黄河,仿佛又看见去岁冬夜,自己将《鬼谷子》投入火盆时说的那句话:“第一年试剑,第二年争锋。”

“公子,”他枯瘦的手指突然刺向颍川,“该去磨剑了。”

灯火忽明忽暗地映着两人身影,案头圣旨与密信渐渐被露水洇湿。当巡夜梆子响过三更时,程昱袖中算筹已排成尖锥阵型,正对着长社西南方的芦苇荡。

光和七年五月末 辽西宾徒城 校场

破晓的曙光撕裂云层,将校场上的七千将士染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寒风卷动旌旗,猎猎作响。刘锦一身玄甲,按剑立于点将台,身后是程昱、高顺、赵云、张飞、田豫诸将。台下,七千锐卒肃然林立,刀枪如林,甲胄生辉。

骑兵阵列在前,一千五百骑静立如山。这些战马许多都来自覆灭的丘力居王庭,如今已成为辽西铁骑的坐骑。赵云的白马骑卫如雪原凝霜,张飞的熊虎骑卫如黑云压城,刘锦的亲卫玉龙骑则玄甲耀眼,气势迫人。

步兵方阵在后,高顺的陷阵营重甲如山,沉默中蕴含着摧城拔寨的力量;田豫的破甲营手持冰冷的犁弩,眼神锐利如鹰;四千辽西军步卒挺枪持盾,军容严整,杀气腾腾。

刘锦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

“将士们!”

仅仅三个字,便让全场肃杀之气为之一凝。

“一年前,我们在此立誓,要让乌桓血债血偿!我们做到了!丘力居的头颅,成了我们祭奠边郡亡魂的祭品!”

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万胜!万胜!”

刘锦抬手,压下呼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如今,中原烽烟再起!黄巾妖贼,祸乱天下!他们屠戮城池,荼毒百姓!多少汉家儿女,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他环视着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声音如同战鼓擂响:

“朝廷授我破虏将军,假节钺!这不是荣华富贵,这是沉甸甸的责任!陛下在看着我们,天下人在看着我们!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大汉,还有擎天之柱!这天下,还有不败之师!”

他猛地拔出腰间锦绣剑,直指苍穹,声若雷霆:

“此战,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匡扶社稷,拯救黎民!我们要用手中的刀枪,告诉那些祸乱天下的宵小——”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杀!”张飞第一个暴吼出声,声震四野。

“杀!杀!杀!”七千人的齐声怒吼汇聚成一股钢铁洪流,冲霄而起,连天上的浮云都被震散!

刘锦剑锋前指,目光如炬:

“目标,长社!”

“出发!”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赵云的白马骑卫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出,张飞的熊虎骑卫如黑色洪流紧随其后,步兵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大地为之震颤。

旌旗猎猎,刀枪映日。这支凝聚了辽西心血的无敌雄师,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您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直接关系到行军路线的合理性和战略意图的清晰度。您是对的,从辽西(今锦州附近)到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东),最直接的路线必然会经过广宗(今河北威县东)附近。

因此,我们需要对剧情和人物的决策进行更精细的刻画,以解释刘锦军团为何在广宗附近“过其门而不入”。这正是一个展现刘锦与程昱战略定力的绝佳机会。

刘锦率领的七千辽西精锐,经过多日急行军,已抵达广宗战场的边缘。甚至可以遥望到远方官军营垒的旌旗,以及广宗城头黄巾军的守备情况。

中军大帐内,气氛有些微妙。诸将齐聚,张飞按捺不住,第一个嚷道:

“公子!广宗就在眼前!那张角老儿就在城里,咱们何不先助董卓那厮破了此城,拿了这首功再说?这泼天的大功劳,难道要白白让给董卓?”

一些辽西军的中层将领也面露赞同之色。毕竟,张角的人头是平定黄巾之乱最耀眼的战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锦和程昱身上。

刘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程昱:“仲德先生,你以为如何?”

程昱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铁,清晰地传入每个将领的耳中:

“翼德将军,请问你是想捡一颗众人争抢、且即将腐烂的果子,还是想去救下两位朝廷柱石,并独享一整片果园?”

他一句话就镇住了场面,随即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长社的位置:

“广宗,是死地,更是泥潭。”

“其一,董卓已接手战局,我等前去,是客军,听他号令则功劳被其侵占,不听号令则授人以柄。此乃吃力不讨好之举。”

“其二,卢尚书围城数月,城中粮草将尽,破城只在旦夕。张角已是瓮中之鳖,此功无论谁取,都难免有摘桃之嫌,徒惹争议,非智者所求。”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程昱的手指猛地从广宗滑向长社,“皇甫嵩、朱儁二位中郎将,此刻正身陷重围,危在旦夕!陛下诏书中‘驰援’二字,救的正是他们!在广宗,是锦上添花;在长社,是雪中送炭!救下两位国之干城,其恩情、其声望,岂是斩一穷途末路之贼首可比?”

刘锦此时霍然起身,接过程昱的话,目光锐利地扫过众将:

“先生所言,正是本将之意!传令全军,绕过广宗,继续南下,全速前进!”

经过一个月的行军光和七年七月初部队抵达了白马津,滔滔黄河水,如同一条咆哮的黄龙,在暮色中奔涌向东。辽西军七千精锐,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了这处连接冀州与兖豫大地的战略渡口——白马津。刘锦下令全军依仗险要地势安营扎寨,休整一夜,明早渡河。

营盘立稳,炊烟袅袅升起。刘锦与程昱信步登上渡口旁的一处悬崖。脚下,黄河之水轰鸣作响,卷起千堆浊浪,气势磅礴,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沧桑与力量。

残阳如血,将河面染成一片赤金。刘锦极目远眺河南岸那片广袤而朦胧的土地,这一路上所见的景象不由得浮上心头:荒芜的田园、废弃的村落、道旁无人收敛的白骨,以及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

“仲德先生,”刘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融入了黄河的波涛声中,“这一路南下,满目疮痍。煌煌大汉四百年,何曾想竟有今日之凋敝。百姓何辜,要受此离乱之苦?”他的拳头微微握紧,语气渐渐变得坚定,带着一股冲天的豪气,“眼见此情此景,我更觉肩上责任重大。这滔滔黄河,见证了多少王朝兴衰?我刘锦既来此世,提此七尺之躯,掌此精锐之师,便不能只做一看客!我要终结这乱世,我要让这黄河两岸,再现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之太平景象!让这天下万民,能安居乐业!”

他的话语在风与河的合鸣中激荡,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与囊括四海之志。

程昱静立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主君的侧影。玄色披风在猎猎河风中狂舞,身影在苍茫的暮色与磅礴的大河之间,显得既渺小,又无比高大。他听着刘锦那发自肺腑的感慨,那双惯看阴谋算计的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激赏与动容。

他微微拱手,声音依旧沉稳,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公子悲悯百姓,志在天下,此乃苍生之福。非常之人,必待非常之时;济世之功,必起于倾覆之际。”

他上前一步,与刘锦并肩而立,一同俯瞰那奔流不息的黄河,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黄河,千百年来便是如此,涤荡泥沙,亦能哺育万物。这乱世,亦如这泥沙俱下的河水。然,唯有真龙,方能入此洪流,澄清玉宇,重定乾坤。”他侧过头,看着刘锦,语气笃定,“公子有此心,有此志,更有此能。眼前疮痍,正是公子开创不世功业的基石。渡过此河,便是潜龙出渊,风云际会之始!”

刘锦闻言,胸中的块垒仿佛被这黄河雄风与程昱的话语一扫而空。

黄河的咆哮声裹挟着水汽弥漫在营垒四周。一队辽西巡逻骑兵押着两名衣衫褴褛的汉子来到陷阵营防区,为首队率向正在校验弩机的高顺禀报:“将军,逮到两个探子,口音是并州那边的。”

高顺抬起眼。火光映出前面那年轻人的面容——约莫十七八岁,脸上带着厮杀后的血污,破旧皮甲被刀锋划开好几处裂口,但脊梁挺得像并州边塞的白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像雪原里被围猎的狼崽,淬着不甘的光。

“并州兵?”高顺的声音像铁锤砸在砧板上。

年轻人咽下喉间血气抱拳:“雁门郡卒张辽!所部巡防遭黄巾伏击,唯余我与同乡血战得脱……”他晃了晃,腰间渗血的布条又洇开暗红,“望贵部施舍伤药饮食。”

“张辽?”高顺突然想起三年前他跟十四岁的刘锦游历时,刘锦曾经打听过这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高顺解下自己的水囊抛过去。清水泼在张辽脸上冲出血痕,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顺问道,你可是张文远?张辽诧异道:“将军如何知得小人?”。高顺只是轻轻一笑,随后对手下说:“带他们去伤营。”待他们从伤营出来后高顺指着张辽道:你跟我走。张辽攥紧水囊愣怔时,已被高顺不容抗拒地带着穿过层层营帐。黄河风啸越来越近,最终在临河悬崖处,看见两道身影正在暮色中眺望河山。

张辽拖着疲惫的身躯,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位威严的将军为何独独带他来此。

坡顶上,刘锦正与程昱凭栏远眺,玄色披风在河风中猎猎作响。

“主公。”高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刘锦回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高顺身后那名陌生的年轻人身上。这少年虽满身血污,衣衫褴褛,但身姿挺拔,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屈的英气。

高顺侧身让开,对刘锦沉声道:“主公,此人便是我曾向您提过的,雁门郡吏,张辽,张文远。”

“张辽?!”刘锦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你就是张文远?高将军多次与我提及,说并州雁门有个少年英杰,勇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张辽此刻却彻底懵了。他看着眼前这位气度恢弘、显然身份极高的年轻贵人,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位目光深邃如渊的谋士,脑子一片混乱。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等人物,更不明白对方为何听到自己的名字会如此高兴。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恭敬地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十足的困惑:“末…末将张辽,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尊姓大名?何以…何以知晓末将这等微末之人?”

刘锦见状,不由朗声一笑,亲自伸手虚扶了一下:“本官乃辽西太守,陛下亲封破虏将军,刘锦,刘世荣。”

“刘锦?!您就是阵斩丘力居、平定辽西的刘世荣将军?!”张辽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浓浓的敬意与激动。刘锦的事迹早已传遍边郡,在并州军中更是被引为传奇。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如此年轻俊朗的贵人,竟然就是那位名动北疆的宗室名将!

他原本因伤痛而有些佝偻的身躯瞬间挺得笔直,再次郑重抱拳,语气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崇:“雁门小卒张辽,不知是刘将军尊驾在此,先前失礼,望将军恕罪!将军横扫乌桓,扬我汉威,辽……辽在并州时便心向往之!”。“好!好一个心向往之!”刘锦抚掌,眼中满是欣赏,“文远,你既知我名,可知我等此刻在此集结,明日渡河,是要前往何处?”

张辽不假思索,抱拳答道:“将军奉诏南下,必是前往中原平黄巾之乱!”他目光扫过山下军容鼎盛的营盘,语气带着向往,“如此强军,定能扫荡妖氛,立不世之功!”

“不错,正是前往中原,前往颍川,去解长社之围!”刘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辽的双眼,“但文远,你可知,我为何要去?仅仅是为了奉诏平乱,博取功名吗?”

不等张辽回答,刘锦已自顾自说了下去,他的声音沉痛而激昂,仿佛要将这一路南下的所见所感尽数倾泻:

“这一路上,我见到了太多!田园荒芜,村落成墟,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这煌煌大汉,竟已疮痍至此!黄巾之乱,是其表;朝纲不振,民生多艰,才是其里!”

他猛地一挥手臂,指向那滚滚东去的黄河,也仿佛指向那烽烟四起的中原大地:

“我刘锦提兵南下,不仅要平定黄巾,更要终结这乱世!我要让这黄河两岸,再现炊烟,让这天下百姓,重获安宁!此非一人一家之荣辱,乃是关乎天下苍生之命运!”

他的话语在风与河的合鸣中激荡,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与囊括四海之志。

随即,刘锦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张辽身上,变得无比真诚和炽热:“文远,高顺将军多次向我推崇你的勇武与潜力,称你为难得将才。今日一见,你虽年少,然临危不乱,气度不凡,更兼忠义之心,正是我渴求的栋梁之材!”

他向着张辽,郑重地伸出手,发出了最诚挚的邀请:

“乱世已至,大丈夫当顺势而为,提三尺剑,立不世功!你可愿追随于我,与我并肩作战,共拯这天下黎民,共铸一番千秋功业?在我麾下,你的才华绝不会被埋没!”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既有对天下大势的深刻洞察,又有对张辽个人的极度认可和殷切期望,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张辽的心上。

张辽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原本只是边郡一小卒,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杀敌立功,光耀门楣。何曾想过,会有一位名动天下的宗室名将,如此看重自己,向自己吐露这般宏大的志向!

激动、感激、知遇之恩……种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再无丝毫犹豫,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将军宏愿,如雷贯耳,令辽茅塞顿开!将军不以辽卑鄙,屈尊相邀,信重如此!辽,雁门张辽,愿投效将军麾下,牵马坠蹬,万死不辞!此生愿随将军,扫平群丑,匡扶天下!”

“好!”刘锦大喜,俯身亲手将张辽扶起,“我得文远,如虎添翼也!”

程昱在一旁抚须微笑,高顺那古板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黄河依旧在脚下奔腾不息,但在此刻,一位少年名将的未来,已经与另一位潜龙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回到军营后,刘锦亲自为张辽安排了军帐和医官,其重视程度让周遭军士都对这新来的并州少年侧目不已。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在营中传开,自然也飞到了正在校场督促骑兵喂马的张飞耳中。

“啥?大哥又收了员大将?”张飞把草料叉往地上一杵,环眼瞪得溜圆,满是好奇与兴奋,“走走走!快带俺老张去看看是何等英雄好汉!”

他风风火火地就往中军区域闯,沿途士兵见他来了,纷纷笑着让开道路,显然对这位性情豪爽的主将早已习惯。

张辽刚由医官处理完伤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辽西军备用皮甲,虽仍显稚嫩,但精神已振作不少,正与高顺低声交谈,熟悉军中情况。帐帘猛地被掀开,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虬髯如戟的黑脸大汉闯了进来,声若洪钟:

“哪个是新来的兄弟?快让俺老张瞧瞧!”

张飞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帐中唯一的生面孔——张辽。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不少、身形也远不如自己雄壮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和疑惑。

他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凑到张辽面前,瓮声瓮气地问:“就是你啊?看着……也没多壮实嘛!喂,新来的,俺叫张飞,字翼德!听说你挺能打?来来来,陪俺老张活动活动筋骨!”说着,他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去拍张辽的肩膀,那架势分明是想“切磋”一下。

他这举动毫无恶意,纯粹是武人见到“高手”时见猎心喜的呆萌反应,觉得用拳头打招呼才是最亲切的方式。

高顺眉头一皱,刚要出声阻止。张辽却已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声音清晰:“末将张辽,见过张将军。将军勇名,辽在并州已有耳闻,心生敬仰。只是……”他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包扎好的腰肋,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末将身上带伤,恐难让将军尽兴,待他日伤愈,再向将军请教!”

“啊?受伤了?”张飞这才注意到张辽甲胄下隐约透出的包扎痕迹,他猛地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嗨!你看俺这莽撞劲儿!对不住对不住!那你好好养伤!养好了咱再打过!”他那表情,活像个不小心差点碰坏了新玩具的大孩子。

刘锦和程昱此时也闻声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刘锦不禁失笑:“翼德,文远新来,身上还有伤,你莫要吓着他。”

张飞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大哥,俺这不是听说来了新兄弟,心里高兴嘛!文远兄弟,等你好了,俺老张定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他虽然觉得张辽看起来“不够壮”,但大哥和高顺都看重的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份对刘锦眼光的无条件信任,也是他单纯可爱的一面。

帐内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张辽看着眼前这位直率得有些可爱的黑脸将军,心中也觉有趣,对融入这个新的集体,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期待。

夜晚篝火在营帐间噼啪作响。刘锦特意命人准备了简单的酒食,为张辽举行了一场小而温馨的接风宴。帐内,核心将领齐聚一堂。

刘锦居于主位,左侧是程昱、高顺、田豫,右侧则是他的两位结义兄弟——张飞和赵云。新加入的张辽被安排在刘锦下首,显得有些拘谨。

“诸位,”刘锦举杯起身,笑容温煦,“今日我军再添一员虎将,雁门张文远!此后皆为同袍,当同心协力,共赴大业!满饮此杯!”

“欢迎文远兄弟!”张飞嗓门最大,第一个跳起来,端着酒碗就凑到张辽面前,“白天是俺老张莽撞了,这碗酒给你赔罪,也当给你接风!干了!”说完,他自己先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还豪爽地亮了亮碗底。

张辽连忙起身,看着眼前这位直爽得过分的二哥,心中那点陌生感消减了不少,也学着样子一口饮尽,辛辣的酒液让他咳嗽了几声,脸瞬间就红了。

赵云微笑着递过一碟肉食,语气温和:“文远兄,二哥性情如此,莫要见怪。军中虽重纪律,但私下里大家相处,尽可随意些。”他举止从容,言语贴心,让张辽倍感舒适。

就连一向严肃的高顺,也主动对张辽举了举杯,虽没多言,但那眼神分明是认可。田豫年纪与张辽相仿,好奇地问起并州风物和与黄巾交战的情况,言语间并无隔阂。

酒过三巡,帐内的气氛愈发活跃。张飞开始吹嘘自己当年在涿郡如何一人打跑十几个泼皮,引得众人发笑。赵云则无奈地摇头,偶尔补充两句,拆穿张飞话语里的夸张之处。刘锦笑着看两位义弟斗嘴,不时与程昱低声交换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辽起初还正襟危坐,恪守着下级对上级的礼仪。但几碗烈酒下肚,又被这其乐融融、毫无架子的氛围感染,他也渐渐放开了。当张飞勾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喊“文远老弟”时,他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端着酒碗,眼眶有些微红,看着帐内这些身份迥异却亲如兄弟的同袍,不禁感慨道:“辽……辽在并州军中时,等级森严,上官动辄打骂,同僚之间也多是互相提防……从未……从未见过如我军中这般,主帅与将领如同家人,其乐融融……辽能投身主公麾下,与诸位共事,实乃三生有幸!”

这番话发自肺腑,带着几分酒意,更显真诚。

刘锦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文远,既入此门,便是兄弟。在我这里,功劳不会埋没,过失也不会姑息,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是能将后背托付的生死兄弟!来日方长,你我携手,共创功业!”

“对!一家人!”张飞在一旁大声附和,又给张辽满上一碗酒。

帐外黄河奔流,帐内笑语欢声。张辽看着跳跃的篝火,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归属,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隔阂也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真正值得效忠的主公,也融入了一个真正像“家”一样的集体。

篝火噼啪,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摇曳生姿。酒意微醺,刘锦靠在主位上,目光温和地扫过帐内每一张年轻而鲜活的面孔。

他看着张飞正勾着张辽的脖子,非要教他划拳,那粗豪的嗓门震得人耳膜发痒;赵云在一旁微笑着劝阻,动作优雅地给两人分着醒酒的酸浆;高顺依旧坐得笔直,但紧抿的嘴角也难得地松弛着一丝柔和的弧度,正与身旁的田豫低声讨论着弩阵与骑兵的配合;而程昱,这位阴鸷的谋士,此刻也眯着眼,指尖在膝上无声地敲打着节拍,仿佛在欣赏一曲难得的乐章。

看着这一幕,刘锦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与恍惚。

这些名字,在另一段时空的长河里,每一个都曾是璀璨的星辰,照耀着一个时代的天空。万人敌的猛将、忠勇无双的儒将、攻无不克的陷阵统帅、未来镇守北疆的名将、算无遗策的毒士…… 他们本应在不同的阵营,书写着或悲壮、或辉煌、或令人扼腕的传奇。

而如今,他们却齐聚在自己身边,在这黄河之畔的军帐里,像一群普通的年轻人般饮酒谈笑,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凝聚。

“这是我的班底啊……”刘锦在心中无声地感叹。一种奇妙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历史的长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这些本该分散的星辰,如今被他汇聚到了一起。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群能征善战的将领,更是一个刚刚起步,却充满无限可能和蓬勃生命力的集团核心。他们年轻,他们充满锐气,他们之间有着超越寻常君臣的兄弟情谊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股力量,如同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树苗,虽然稚嫩,却蕴含着长成参天大树的全部潜力。它躁动着,生长着,渴望阳光雨露,也渴望迎接风雨的洗礼。

刘锦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仿佛化作了滚烫的雄心,在他胸中燃烧。

他知道,自己不仅要带领他们去打赢一场场战役,更要引领这个新生的集团,在这即将彻底崩坏又重组的乱世中,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他要让这些历史上闪耀的名字,因为汇聚在同一面旗帜下,爆发出比原本更加璀璨、更加辉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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