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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与王桓率领部队顺利撤回卢奴城外的大营,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未能建功的悻悻之色。张飞更是直接闯入中军大帐,嚷嚷道:“大哥!那袁绍老儿属乌龟的,愣是不出来!白费了俺老张一番布置!”

刘锦笑着安抚了他几句,目光却投向了沉吟不语的郭嘉。

郭嘉轻摇羽扇,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他走到沙盘前,手指从卢奴城缓缓东移,落在了渤海郡的南皮城。

“主公,翼德将军的计策本身并无问题,乃是阳谋。袁绍此次能忍,倒是出乎嘉的预料,可见沮授、田丰对其影响不小。继续在卢奴与其对峙,正中其下怀,空耗我军钱粮士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决:“既然调虎离山不成,那我等便不强求。这僵局,必须由我方主动打破!而破局之处,不在卢奴,而在东线——南皮!”

刘锦眼神一凝:“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南皮上:“张任将军与鞠义在南皮对峙已有一月,互有攻守,呈胶着状态。鞠义乃河北名将,其‘先登死士’更是精锐,张任将军能与之相持不落下风,已属不易。但若我军能在此地投入重兵,形成压倒性优势,快速击溃鞠义,拿下南皮……”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晰:“则整个渤海郡门户洞开!我军便可由东向西,横扫渤海,兵锋直指安平、清河,甚至威胁邺城东南!届时,袁绍在卢奴还能坐得住吗?他若再不分兵救援,其东部疆土将尽落我手,邺城将直接暴露在我兵锋之下!他若救援,则卢奴之围自解,我军便可于运动中寻找战机,甚至半途而废截击其援军!”

郭嘉总结道:“此乃 ‘避实击虚,重心转移’ 之策。卢奴城坚,袁绍主力汇集,是为‘实’;东线南皮,双方兵力相对均衡,是为‘虚’。我军当以一部兵力在此虚张声势,牵制袁绍主力,而将真正的主力与攻击重心,秘密且迅速地转移至东线,以雷霆万钧之势,先破南皮,再图全局!”

刘锦听得心潮澎湃,豁然开朗!他猛地一拍案几:“善!大善!奉孝此策,真乃神来之笔!与其在此与袁绍硬耗,不如直击其软肋!”

他当即决断:“传令!命赵云为主将,王桓、卫凌为副,率幽州第五、第六、第七军团,即日秘密启程,星夜兼程,驰援张任!告知张任,援军抵达后,由赵云统一指挥东线战事,务求速破鞠义,拿下南皮!”

“命张飞率幽州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军团,总计四万兵马,于此地继续围困卢奴,多立营寨,广布旗帜,虚张声势,务必让袁绍以为我军主力仍在!”

“幽州第八、第九、第十军团,随我与奉孝、孔明,移营东进,亲临南皮督战!”

“诺!”众将轰然应命,士气再次高涨。

张飞虽然没能参与东线主攻有些遗憾,但深知牵制任务同样重要,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有俺老张在,保管那袁绍老儿不敢踏出卢奴半步!”

接下来的十天,卢奴城下异乎寻常的平静。幽州大营依旧旌旗招展,炊烟每日升起,巡逻队次第往来,看似一切如常。期间只有几个前沿哨探回来报告,说似乎听到过幽州营地方向在深夜有过大规模人马调动的声响和烟尘,但天亮后观察又不见明显减少。

袁绍听到这些零星的报告,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对左右道:“此必是刘锦小儿的疑兵之计,故技重施,还想诱我出城?哼,本将军岂会再上当!”他愈发坚信自己坚守不出的策略是正确的。

然而,这种平静却让沮授心中愈发不安。他日日对着地图推演,目光反复在卢奴与南皮之间徘徊。刘锦绝非庸才,郭嘉更是诡计多端,他们怎么可能在一条失败的计策上浪费整整十天而无任何后续动作?这种沉寂,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南皮……渤海郡……粮仓……”沮授喃喃自语,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他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来人!”他猛地朝帐外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速去查问,幽州大营近十日,尤其是十天前那阵骚动之后,可还有别的异状?比如营区规模、夜间灯火、垃圾处理数量,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很快,信息汇总回来,士兵回报:“禀监军,十日前的骚动后,幽州大营表面如常,但……但仔细想来,巡营队伍的规模似乎略有减少,夜间营火也比以往稀疏了一些,只是变化不大,故未引起注意。”

“不好!”沮授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礼仪,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袁绍的府衙。

“主公!主公!大事不妙!”沮授闯入时,袁绍正与几名近臣悠闲地品评新得的玉璧。

袁绍被打扰,不悦地皱起眉头,狐疑地“嗯?”了一声,拖长了音调:“公与,何事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沮授也顾不得许多,急声道:“主公!我们可能都被刘锦骗了!他围城是假,暗度陈仓是真!如果我所料不差,刘锦主力,此刻恐怕早已不在卢奴城外,而是星夜东进,要去强攻南皮了!”

“什么?!”袁绍手一抖,玉璧差点掉落在地,他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南皮?!你……你何以见得?”

“主公明鉴!”沮授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激动地点着,“刘锦此前分兵诱我,失败后却异常平静,这不合常理!他定然是见调虎离山不成,便行这金蝉脱壳之计!表面维持围城假象,实则已将主力秘密调往东线,欲以绝对优势,先破鞠义将军,拿下南皮,席卷渤海!若南皮有失,我军东部屏障尽毁,粮仓被夺,邺城东南门户大开,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袁绍听得冷汗直流,仿佛已经看到南皮城破,幽州铁骑在渤海郡纵横驰骋的场景。他声音发紧:“那……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速派兵救援南皮?”

“不!主公,此时派兵救援,路途遥远,且易中埋伏,恐怕来不及了!”沮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提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刘锦既敢倾主力东进,其卢奴大营必然空虚!蓟县更是其根本之地,如今守备也定然薄弱!”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主公,当行 ‘围魏救赵’ 之策!请立刻下令,让并州的高干将军,除留一万人监视张辽外,尽起其余三万兵马,火速前来卢奴与主公汇合!届时,主公可亲率卢奴城内主力,汇合高干的三万生力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攻对面虚张声势的幽州大营!”

他的手指狠狠戳向地图上幽州的后方:“一旦击破其卢奴营寨,大军不必理会残敌,立刻挥师北上,直捣黄龙,兵锋直指刘锦的老巢——蓟县!蓟县若危,刘锦在南方打得再顺利也必然军心大乱,只能仓皇回救!如此,南皮之围自解,我军更能反客为主,将战火引向幽州腹地!”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但也充满了逆转战局的诱惑!它要求袁绍放弃保守的坚守策略,进行一次豪赌。

袁绍听完,瞳孔收缩,心跳加速。他既被这个大胆计划可能带来的巨大战果所吸引,又对主动出击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疑虑。尤其是要调动高干的部队,这意味着并州方向将几乎空门大开。

他盯着地图,脸色变幻不定,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是继续坚守,寄希望于鞠义能守住南皮?还是采纳沮授这孤注一掷的“围魏救赵”之策?

整个河北的命运,仿佛都悬于袁绍这片刻的犹豫之中。

卢奴城内,袁绍在沮授的极力劝说下,终于心一横,咬牙下令:“传令高干,留一万人监视壶关,亲率三万精锐,星夜疾驰,赶来卢奴与本将军汇合!不得有误!”

就在信使带着这道至关重要的命令冲出卢奴的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南皮城,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张任原本率领的幽州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军团驻扎在北门外,与鞠义形成对峙。而此刻,刘锦亲率赵云、王桓、卫凌以及郭嘉、诸葛亮等谋臣,携幽州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整整六个主力军团,六万生力军抵达!

两军汇合,幽州军在小小的南皮城外,瞬间集结了超过十万大军!营帐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冲天的杀气惊得南皮城头的雀鸟都不敢落脚。士兵们沉默地打磨着兵器,攻城器械被源源不断地组装起来,巨大的投石机、高耸的云梯车、坚固的冲车,如同一个个恐怖的巨兽,对着南皮城龇出了獠牙。

城头之上,鞠义按剑而立,这位以严苛和善守着称的河北名将,此刻面色凝重如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城外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磅礴压力。他立刻派出数波快马,携带求援血书,不惜一切代价冲破可能的封锁,前往卢奴向袁绍告急。

“全军听令!死守南皮!后退一步者,斩!家眷连坐!”鞠义冰冷的声音传遍城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麾下的守军,特别是那三千名跟随他南征北战、盔甲兵器都略显陈旧却眼神凶悍的“先登死士”,齐齐发出一声低吼,如同被困的野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幽州军并未给他们太多喘息之机。汇合休整仅仅一天后,拂晓时分,战鼓如同雷鸣般轰然响起!

“进攻!”刘锦于中军旗下,挥剑直指南皮!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无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向城头倾泻,掩护着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幽州步兵。巨大的投石机抛射出百斤重的巨石,带着凄厉的呼啸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砖石飞溅,整个城墙都在颤抖。云梯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冒着箭雨和擂石,艰难地靠向城墙。

鞠义的守城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冷静地站在城楼,指挥若定。

“弓弩手,三段连射,压制敌军后续!”

“滚木礌石,对准云梯!”

“金汁!烧滚了给我浇下去!”

“长枪手,守住垛口,一个也不许放上来!”

命令一道道下达,守军虽然恐惧,但在鞠义的积威和严酷军法下,依旧拼死抵抗。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落下,将试图攀爬的幽州士兵砸得骨断筋折;烧得滚烫的金汁(融化的金属液或沸油混合污物)泼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非人的惨嚎,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焦糊的恶臭。

然而,幽州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同样悍不畏死,顶着盾牌,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上攀爬。不时有幽州悍卒冒死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但往往很快就被数量更多的守军淹没。

战斗最激烈处,往往是那三千“先登死士”所在的位置。他们沉默寡言,战斗风格极其凶悍实用。他们不穿重甲,行动迅捷,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配合。有人专门用长钩推开云梯,有人手持短戟大斧,对着冒头的幽州兵猛砍猛劈,有人则用强弓精准点名城下的幽州军官。他们如同磐石,牢牢钉在城头,任凭幽州军如何猛攻,死战不退,脚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惨烈的厮杀声从未停歇。南皮城墙多处破损,血迹浸透了墙砖,城上城下伏尸累累,残破的兵器、插满箭矢的盾牌随处可见。幽州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始终未能打开一个稳固的突破口。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一片血色,映照着这修罗场般的景象。鸣金之声终于从幽州大营中响起,疲惫不堪的幽州军如同退潮般撤回,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冲天的血腥气。

城头上,鞠义拄着长刀,剧烈地喘息着,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和脑浆。他看着暂时退却的敌军,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凝重。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天。幽州军的战斗力远超他的预估,而今天,他麾下的“先登死士”也折损了近五百人。

“清理战场,修补城墙,救治伤员!”鞠义沙哑着下令,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卢奴的方向。“主公……您的援军,何时能到?”他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不确定的阴霾。而城外的刘锦,看着伤亡报告,眉头紧锁,但也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拿下南皮的决心。

第一天的强攻受挫,并未让刘锦动摇。相反,他看到了鞠义和守军顽强的抵抗意志,也明白时间拖得越久,来自卢奴方向的变数就越大。

“传令!”刘锦的声音在夜晚的中军大帐中冷峻如铁,“攻城部队分为两班,昼夜不停,轮番进攻!我要让南皮城,一刻不得安宁!”

这道残酷的命令一下,南皮攻防战顿时进入了真正的人间炼狱模式。

白天,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尚未停歇;夜晚,幽州军又点燃了无数火把,将城墙内外照得亮如白昼,新的生力军踩着白日阵亡同伴尚未冰冷的尸体,再次发起亡命冲锋。箭矢日夜不停地对射,投石机的轰鸣声在深夜传得更远,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城墙被撞击的闷响,成为了南皮城永恒的背景音。

第二天,第三天……

守城的冀州军陷入了极度疲惫的深渊。他们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神经始终高度紧绷,体力与意志都在被飞速消耗。城墙多处出现了巨大的豁口,守军只能用尸体、门板、乃至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勉强堵塞。

第三日夜晚,鞠义拄着长刀,站在摇摇欲坠的城楼上,他双眼布满血丝,脸颊深深凹陷,甲胄上的血污已经板结发黑。他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看着城下如同鬼火般连绵不绝的幽州营火,以及那仿佛永远也杀不完、依旧在不断组织攻势的幽州士兵,这位以铁血着称的名将,也不由得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一丝带着绝望的嘶哑声音,问身旁同样疲惫不堪的副将:“这幽州军……当真是鬼变的吗?他们……就不需要休息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城外幽州军再次响起的冲锋号角,作为回应。

经过两天两夜不计代价的猛攻,南皮城内原本的四万守军,已经损失过半,能战之兵不足两万,且人人带伤,箭矢、滚木等守城物资也即将告罄。而城外的幽州军,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伤亡人数已接近四万!尸体在城墙下堆积如山,护城河早已被染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然而,刘锦和郭嘉的眼神依旧冰冷。他们深知,战事至此,已无退路,比拼的就是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口气。

第四天,第五天……

幽州军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依旧不分昼夜,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向南皮城墙。攻城锤持续撞击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城门,云梯车倒下又被竖起,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成百上千的生命消逝。

到了第五天日落时分,南皮城头,还能站立的守军,已不足七千。他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只是凭借本能机械地挥舞着兵器。那威震河北的三千“先登死士”,如今十不存三,活下来的也个个伤痕累累。

而幽州军方面,累计伤亡的数字,已经触目惊心地超过了五万!整整五个“大师级”军团被打残!南皮城墙内外,真正意义上的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最新的伤亡报告被呈送到刘锦面前,那触目惊心的数字——超过五万幽州儿郎血染南皮城下——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刘锦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握着竹简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他仿佛能听到那些阵亡将士最后的呐喊与哀嚎,能看到他们倒在南皮城下的惨状。这是他起兵以来,从未有过的惨重损失!

郭嘉站在一旁,平日里的慵懒与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沉痛的叹息。赵云紧握双拳,虎目含泪,那些伤亡的士兵中,有许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白马旧部。而年轻的诸葛亮,更是脸色苍白,他虽通晓兵法,智计百出,但亲眼见证如此规模、如此残酷的人命消耗,对他心灵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书本上的“死伤过半”四个字,与眼前这尸山血海的现实相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呼……”刘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全军!所有能战的儿郎,包括本侯的亲卫营!今夜,不惜一切代价,强攻南皮!日出之前,我要站在南皮的城楼上!

命令下达,他竟大步走向帐内兵器架,一把抓起了那杆尘封已久、却依旧寒光凛冽的——却邪枪!

“主公!”郭嘉和赵云见状大惊失色,同时上前阻拦。

郭嘉急道:“主公!万万不可!我军虽伤亡惨重,但尚有五万余可战之兵!还未到需要主公亲自持枪陷阵的地步啊!您身系全军安危,岂可轻履险地!”

赵云更是单膝跪地:“主公!云愿为前锋,必踏平南皮!请主公坐镇中军!”

刘锦目光扫过他们,眼中是悲痛,是愤怒,更是一种与士卒同生共死的决然:“我意已决,执行军令!我的兵在流血,在赴死,我刘锦,岂能安坐于后?今日,我与诸君,同进同退!”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劝阻,手持却邪枪,披上玄色战袍,大步走出营帐,翻身骑上了神骏的玉狮子。

当主帅亲自持枪立于阵前的消息传开,当士兵们看到那位身份尊贵的汉室宗亲、冠军侯、他们的主公,竟然要和他们一起冲锋陷阵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席卷了所有残存的幽州将士!

疲惫、恐惧、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近乎疯狂的士气和荣耀!

“主公万岁!”

“誓死追随主公!”

震天的吼声自发的响起,如同沉睡的巨龙发出的咆哮!

刘锦举起却邪枪,枪尖直指那如同巨兽般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南皮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撼天地的呐喊:

“幽州军——万岁!!!”

“为了幽州!为了死去的兄弟!杀——!!!”

“杀——!!!”

最后的、也是最磅礴的攻势,开始了!残存的五万幽州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必死的信念,向着摇摇欲坠的南皮城,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冲击!主帅亲自冲锋,所带来的士气提升是无可估量的!

城头之上,鞠义浑身浴血,如同困兽。他眼睁睁看着幽州军在主帅亲自冲锋的激励下,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多处防线已然崩溃。而当他目光扫过一处刚刚被幽州军突破的垛口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玄色战袍在火光中翻飞,手持一杆造型古朴的长枪,动作矫健地格开守军的长矛,正是刘锦本人!他竟然真的亲自登城了!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最后疯狂的战意瞬间涌上鞠义心头。南皮肯定是守不住了,但若能临阵斩杀甚至擒获刘锦,那将是扭转整个河北战局的奇功!就算最终难逃一死,也够本了!

“随我来!”鞠义嘶吼一声,不再顾及指挥全局,带着身边仅存的七八名伤痕累累却依旧凶悍的“先登死士”,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刘锦登城的方向亡命冲去!

刘锦刚刚在亲卫的掩护下踏上血迹斑斑的城头,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员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敌将,正带着几名死士,不顾一切地朝他杀来,正是鞠义!

“保护主公!”身旁的亲卫队长目眦欲裂,挺刀迎上。

一个呼吸间,两队人马如同两股激流,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刘锦的亲卫皆是百里挑一的悍卒,但鞠义和他最后的先登死士更是抱定了必死之心,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鞠义手中长刀力大势沉,接连劈翻两名拦路的幽州亲卫,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刘锦,狞声道:“哼!冠军侯!没想到你堂堂汉室宗亲,还真有种亲自上来送死!”

刘锦横持却邪枪,枪尖斜指地面,脸上溅了几点血污,眼神却冰冷如铁:“鞠义,本侯上阵杀敌、阵斩张角的时候,你怕是还在河北玩泥巴!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汉室之锋!”

话音未落,鞠义已咆哮着挥刀劈来!刀风呼啸,势要将刘锦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刘锦不闪不避,却邪枪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点向刀锋侧面,“当”的一声脆响,巧妙地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引偏。他手腕一抖,枪尖顺势划向鞠义咽喉!

鞠义大惊,慌忙后撤,险险避开。他心中骇然,这刘锦的枪法竟然如此老辣刁钻,力量也远超他的预估!

(是啊,这些年以来,刘锦身居高位,运筹帷幄,身边猛将如云,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或者说选择性忽略了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他少年时便拜师童渊,习得百鸟朝凤枪法,曾亲临战阵,冲锋陷阵!他的武功或许不及张飞、赵云这等绝世猛将,也不及颜良这种一流武将,但也绝对达到了沙场宿将的高顺级别,属于二流上的水平!)

两人枪来刀往,在混乱的城头上激烈搏杀。鞠义仗着血勇和丰富的经验,刀法狠辣,招招搏命;而刘锦则枪法稳健,步伐灵活,将童渊所授的技艺发挥得淋漓尽致,更兼却邪枪乃利器,占了不少便宜。

二十回合转眼即过,鞠义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刘锦精妙的枪法隐隐压制!

又过了二十回合,鞠义久战疲敝,加上心急如焚,刀法出现了一丝凝滞。刘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破绽,却邪枪如同毒龙般直刺其心窝!

鞠义亡魂大冒,全力回刀格挡。

“铿!”

就在刀枪相交,鞠义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电光火石之间,刘锦猛地一个侧身进步,左腿如同铁鞭般狠狠踹在鞠义的小腹上!

“呃啊!”鞠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之下,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满是血污和碎石的城墙上。

他还想挣扎,一点冰寒刺骨的锋锐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却邪枪的枪尖,稳稳地停在那里,再进半分,便可取他性命。

刘锦持枪而立,微微喘息,玄色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鞠义,声音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南皮失守了。”

随着主将被擒,城内残存的守军抵抗意志彻底崩溃。“当啷”、“当啷”,兵器落地声此起彼伏。

血战五昼夜,付出超过五万伤亡的惨重代价后,渤海郡的心脏,冀州东部的重镇——南皮城,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幽州军,被他们的主公刘锦,亲手插上了幽州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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