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蛮来敲门。
“走了。”他说,“去见波公。”
“波公是谁?”陈破一边起床一边问。
“寨子里的老人。”阿蛮说,“一百多岁了。懂得多。”
他们走出旅馆。阿蛮骑来一辆旧摩托车。车子很破,但声音很有力。
“上车。”阿蛮说。
陈破坐上后座。摩托车轰鸣着冲出去,在桂林的街道上穿梭。
他们离开市区,驶上山路。路很窄,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阿蛮开得很快,很稳。
“你不怕吗?”陈破忍不住问。
“习惯了。”阿蛮说,“我从小在这山里跑。”
山路蜿蜒,风景很美。奇峰林立,云雾缭绕。但陈破无心欣赏。他在用望气术观察这些山。
这里的地气很活跃,比北方强烈得多。青白色的地气像活物一样在山间流动。但有些地方的地气确实很乱,颜色发黑,打着旋。
“那些黑气的地方,就是出事的地方?”陈破指着远处一座山。
阿蛮看了一眼。“对。你很懂?”
“懂一点。”陈破说。
摩托车开了两个小时,来到一个苗寨。寨子建在半山腰,吊脚楼层层叠叠。很多楼已经很旧了,瓦片发黑。
阿蛮把车停在一栋最大的吊脚楼下。楼下有几个老人在抽烟聊天,看到阿蛮,都笑着打招呼。
“波公在吗?”阿蛮问。
一个老人指了指楼上。“在上面。刚才还问起你。”
阿蛮带着陈破爬上木梯。楼梯吱呀作响,感觉随时会塌。
二楼很暗,只有一个窗户。窗边坐着个老人,瘦得像干柴,但眼睛很亮。
“波公。”阿蛮恭敬地喊了一声。
波公慢慢转过头,看着陈破。“来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风吹过枯叶。
“您知道我要求?”陈破很惊讶。
波公笑了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等的就是你。”
他示意陈破坐下。阿蛮站在一旁,不说话。
“你在找墓。”波公说,“明代亲王的墓。”
陈破心跳加速。“您怎么知道?”
“地气告诉我的。”波公说,“那墓醒了。它在召唤能听见的人。”
“墓醒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动静了。”波公说,“里面的东西不安分了。”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一座山。
“看到那座山了吗?像不像一只卧着的老虎?”
陈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山确实像只趴着的老虎,虎头高昂,虎尾微卷。
“那是虎踞穴。”波公说,“最好的阴宅地之一。墓就在那里。”
陈破用望气术仔细观察。虎头位置的地气果然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青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紫色,但紫色中又夹杂着黑丝。
“那里的气很怪。”陈破说,“紫中带黑。”
波公点头。“紫气是王气,黑气是怨气。那亲王死得冤,怨气千年不散。”
他回到座位,严肃地看着陈破。“你要去那里?”
“我必须去。”陈破说。
波公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带上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破。布袋很旧,上面绣着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陈破问。
“护身符。”波公说,“能挡一次灾。只能用一次。”
陈破接过布袋,感觉沉甸甸的。
“什么时候去?”阿蛮问。
“明天。”陈破说,“越快越好。”
波公看着陈破,眼神复杂。“小心水。那是水墓。”
“水墓?”
“墓在水下。”波公说,“入口在潭底。”
陈破记在心里。他谢过波公,和阿蛮一起离开。
下楼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波公还坐在窗边,像一尊雕像。
回到摩托车旁,阿蛮突然说:“波公很少这么关心外人。”
“是吗?”
“他给你的那个护身符,很珍贵。”阿蛮说,“他自己的孩子都没给。”
陈破摸了摸那个布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骑摩托车回桂林。一路上,陈破一直在想波公的话。
墓醒了。它在召唤能听见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墓里的东西知道他要求?
回到旅馆,陈破开始准备。他需要潜水设备,还有防水的手电。
阿蛮说他有门路,出去采购。
陈破一个人留在房间。他拿出承运玉,感受着里面的气运。
地脉灵息很安稳,像大地一样沉稳。诸侯王的气运稍微活跃些。铜镜的气息最安静,几乎感觉不到。
他需要更多气运。越多越好。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桂林的山在暮色中变成剪影,像蹲伏的巨兽。
阿蛮带着装备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都齐了。”他把一个大包放在地上,“氧气瓶,潜水服,防水灯。”
陈破检查了一下,质量不错。
“明天一早出发。”阿蛮说,“我认识路。”
晚上,陈破睡不着。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群山。
虎踞穴的方向,似乎有微光闪烁。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别的什么。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行动不会顺利。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去。
夜深了。桂林沉入梦乡。只有山间的风还在呼啸,像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