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南絮的目光落在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温柔里,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沉默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京墨,”
她轻轻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空气似乎顿了顿。
祁京墨脸上的温柔凝了一瞬,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半蹲的姿势没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些。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声音依旧温软,只是尾音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胡思乱想了?”
简南絮看着他避开正面回答的样子,鼻尖忽然有点酸。
她别开脸,将自己往软枕里缩了缩,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没事了,我们睡觉吧。”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明明是想掩去眼底的湿意,却偏偏抖得厉害。
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反复念叨,不想知道了,真的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是揪着那些被隐瞒的细节追问到底,还是红着眼眶跟他吵一架?
吵赢了又如何?
输了又如何?
到最后无非是两败俱伤,把眼下这点仅存的温存都撕得粉碎。
而没有男人的庇护,自己一介孤女,没工作,没有钱,甚至还是上的人家的户口,走出去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些现实像一把把钝刀,在心里反复割着,提醒着她根本没有撕破脸的底气。
她早就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习惯了睁开眼就有细致的呵护,习惯了遇到事时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一旦抽走这些,她就像被连根拔起的菟丝花,只能慢慢枯萎。
所以何必呢?
追问的勇气背后,是一无所有的退路。
她能感觉到祁京墨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却烫得她想躲开。
“乖乖……”他低声唤她,指尖试探着想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轻轻一偏躲开了。
“我困了。”
她钻进被窝里,把脸转向墙面,被子被她拉得老高,几乎要蒙住头顶,只露出一小截泛红的耳廓。
床垫微微下陷,带着他体温的身体贴了上来。
简南絮还没来得及绷紧脊背,就被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身后轻轻圈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沉稳又清晰,像某种无声的安抚。
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松了半分。
“乖乖想知道什么?告诉我好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后,带着点哑,呼吸拂过耳廓时,让那片泛红更甚,“到底怎么了?告诉老公,嗯?”
祁京墨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今天谁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
他耐心地问,指尖轻轻拍着着她被被子裹住的手臂,“别一个人憋着,乖乖,看着我,跟我说。”
“没事,我就是,有点儿想家了。”
尾音刚落,她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声音瞬间哽咽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温热的泪珠没出息地砸在被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等过阵子,我们就回海市好吗?”
他把人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一脸疼惜地替她擦去脸颊的泪,指腹带着薄茧,擦过皮肤时有些微的痒。
“哭成小花猫了,”
他声音放得极柔,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眼角,“要去黄浦江畔,吃临江那家生煎包,还要和乖乖去走,那条最漂亮的梧桐大道。”
简南絮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眨就簌簌往下掉。
她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转了回来。
“看着我,恕恕。”
他的目光认真得让她心慌,“不管你在怕什么,或者在想什么,都别一个人扛着。我是你老公,不是吗?”
“嗯。”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还打着颤。
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尖抵着温热的肌肤,故意放缓了呼吸,让气息变得绵长而均匀,装作已经睡着的模样。
祁京墨的手还停在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呼吸落在她的发顶,带着熟悉的温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仿佛看穿了她这点小心思,却又纵容着她的逃避。
她闭着眼,眼皮却控制不住地轻颤,心里清楚这样的伪装有多拙劣,可除了这样,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至少此刻,不用面对那些不敢深究的问题,不用撕开那层脆弱的温情。
直到后颈传来他指尖轻轻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按压,她才后知后觉地放松了些,呼吸也终于染上了几分真实的困倦。
…………
“同志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昨天下午,有一个长相特别漂亮的姑娘来这儿看书,您还记得吗?穿着紫色的毛衣,用蓝色丝巾扎着头发的。”
一大早,图书馆一开门,祁京墨就到了。
老太太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被这突然响起的询问惊了一下,手里的搪瓷杯顿在桌上,发出轻响。
她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衬衫风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俊秀的模样,倒也不像坏人。
“穿紫色毛衣、扎蓝丝巾的姑娘?”
老太太慢悠悠地揭开杯盖,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倒是记得,那姑娘来过第二次了,上一次,好像是和,和你来的!”
“您说得对,上周我陪她来过。”
他顺着话头应着,“那您还记得,昨天她单独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她搭话?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老太太捧着搪瓷杯抿了口茶,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仔细回忆
“特别的事倒没有,就是中途有个男孩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