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了。”
祁京墨的脸色冷下来,“先出去吧。”
护士还想再说什么,但在祁京墨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最终还是妥协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内,简南絮依旧在他怀里小声地啜泣着,身体的疼痛和对按压的恐惧让她脆弱不堪。
祁京墨紧紧抱着她,一遍遍亲吻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安抚,“不怕了,宝宝,不按了,我们不按了,老公在这儿,谁也不能再让你疼。”
可他心里清楚,恶露若不排出,后果同样严重。
他眉头紧锁,立刻对守在门外的王翠沉声道:“我的助理在楼下,让他马上去请翁老爷子!用最快的速度!”
翁敬凡被火急火燎地请来,就看到简南絮蜷缩在祁京墨怀里,脸色惨白,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栗。
他上前,没有多问,只是示意祁京墨将人放平些。
他仔细查看了简南絮的舌苔和脉象,又轻轻在她腹部周围按了按,感受了一下筋骨的紧张程度。
“惊惧伤神,疼痛耗气,气血瘀滞在此,强行按压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打开那个不离身的旧药箱,取出一个陶罐,里面是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黑色膏体。
他让王翠取来干净的软布,将药膏均匀涂抹在布上。
“丫头,忍一下,我给你敷点药,会舒服很多。”
翁敬凡的声音难得温和。他将涂满药膏的布隔着病号服,轻轻敷在简南絮的伤口偏下方的位置。
那药膏初时接触皮肤,带着一股辛辣温热之感,但很快,一股深沉的暖意便渗透进去,仿佛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钻入皮肉,包裹住那痉挛疼痛的子宫和火辣辣的伤口。
那尖锐又难以忍受的疼痛,竟在这股温热的药力包裹下,奇迹般地逐渐缓和,变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温温的胀痛。
简南絮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祁京墨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眉头舒展,呼吸逐渐平稳,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才重重落回原地,这时才惊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翁老哼了一声,交代道:“这药膏能活血化瘀、温经止痛,隔布热敷,每日两次,能让她好受些。那按压的事,就不需要了。”
祁京墨一直抱着简南絮,见她神色缓和不少,把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
“出院以后,到我那儿拿几副药,这次丫头受大罪了,最需要补血养元,好好养着。”
翁敬凡一把脉就知道了,简南絮这次生产必定不顺利,血色全无,元气外泄,不仔细养个一年半载恢复不了。
所以女人啊,生产一次不亚于过一次鬼门关。
“谢谢翁老,麻烦您了。”
祁京墨恭敬道,他听得出来翁老爷子话里话外对自己的不满,他自己也责怪着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
如果昨天简南絮出了什么意外,真的没回来,他不敢想,留下他和两个孩子怎么办?
他不怕死,可以给她陪葬,可是两个孩子怎么办?
还好,还好上天庇佑,他的宝贝最后还是回来了。
……
送走了翁敬凡,一直在门外等着的祁大川迫不及待地进了病房。
这位向来沉稳威严的公安部部长,此刻脚步竟带着几分与他身份不符的急切。
昨天孩子出生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对漂亮得不像话的大孙子大孙女大半天,都舍不得眨眼,直到被祁京墨以“产妇需要休息”为由劝去休息。
今天一大早就提着一大堆托人从各地寻来的高级营养品到了医院,只是刚好遇上简南絮正在治疗,他便一直克制地站在走廊上等着,直到里面平静下来。
他先是快步走到婴儿床旁,弯下腰看着自己家的两个大宝贝,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瞬间冰雪消融。
他伸出带着粗茧的手指,力度极轻地碰了碰叮叮的小拳头,又抚了抚点点柔嫩的脸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低声喃喃:“好,真好……”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转向病床上的简南絮。
“南絮辛苦了,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他的声音比平时温和了许多,“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简南絮靠在枕头上,虚弱地摇摇头。
祁京墨忙倾身搂住她,示意她别动,等会儿又扯到伤口。
“爸,您看着孩子得了,恕恕还疼着呢,别找她说话。”
祁大川瞪了一眼不孝子,又抱歉地对简南絮道:“都是爸不好,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爸放下东西这就出去啊。”
说着,他从随身提的布袋子,掏出一个首饰盒子,和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简南絮手边的床头柜上。
他先打开了那个绒面盒子,里面是几件做工古朴大气的黄金首饰。
一对雕琢着如意云纹的实心金镯,几只支镶嵌着碧玺的金簪,还有两枚刻着“福”字的金锁片。
接着,祁大川又将那个牛皮纸信封递到她面前。
祁京墨忙接过,翻开是一本崭新的存折,里面是二万零一元。
“这些钱,是爸单独给你的奖励。你这次伤了身子,需要长期调养,以后养育孩子花费也大,这钱你拿着,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省着,养好身体最重要。”
“爸……”简南絮下意识地想推拒。
“别说话。”祁大川语气温和却带着长辈的威严。
“这是你应得的。你是我们祁家的媳妇,生了我们祁家的长孙长孙女,值得最好的。那些个什么珠宝首饰,这次没带那么多,京市的家里还有一大堆,都给你留着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婴儿床,眼神柔和,“你呀,首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把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带大,爸就满足了。”
简南絮看着床头柜上沉甸甸的金饰和存折,再看向祁大川那双充满关切和期望的眼睛,心中暖流汹涌。
她不再推辞,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