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门长老的潜入与失手被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联军大营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尽管高层极力封锁消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各种猜测与流言在暗地里悄然传播。一时间,营中气氛变得空前紧张,巡逻的弟子数量增加了一倍,各处要害位置的防御阵法也被反复加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陆尘所在的静室,如今更是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凌霄真人亲自下令,在原有防护基础上,又加设了一座“小须弥金刚阵”,由慧明大师亲自加持佛光,可谓固若金汤。明面上是加强保护,但陆尘心知肚明,这同时也是更严密的监视。他展现出的那种融合佛魔的诡异力量,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由不得联军高层不万分谨慎。
静室之内,陆尘屏退众人,独自盘坐。他内视己身,仔细体悟着丹田内那团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混沌真元。经过昨夜一战,这新生力量的特质愈发清晰。它兼具青云道法的中正根基、九渊煞火的霸道侵蚀、本源魔气的精纯诡异以及琉璃佛光的净化持守,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强大的平衡。操控这股力量,对神识的消耗极大,心志稍有不坚,便可能引动内在冲突,甚至反噬己身。
“《太虚炼神术》是关键……”陆尘喃喃自语。这门得自幻月洞天的神秘炼神法诀,如今已成为他驾驭体内力量的唯一依仗。其淬炼出的神识,不仅远超同阶,更带有一种包容与镇定的特性,如同定海神针,维系着佛魔之力的微妙平衡。他必须投入更多精力修炼此术,同时,也要加快对净魔琉璃心中那些高深佛门秘法的参悟,尤其是关于心性修炼与降伏心魔的法门。
就在他潜心推演功法之时,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陆师弟,是我。”门外传来慕容雪的声音。
陆尘挥手撤去禁制,慕容雪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她布下隔音结界,低声道:“烈阳师叔让我传话,那名万毒门长老,死了。”
陆尘眉头一皱:“死了?怎么死的?”
“是自杀,或者说,是被灭口。”慕容雪语气沉重,“就在押解途中,他体内一道极其隐蔽的‘同心蛊’突然发作,瞬间燃尽了他的神魂,连搜魂的机会都没有。下蛊之人手段狠辣果决,且距离绝不会太远。”
陆尘心中一凛。同心蛊,乃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子母蛊,母蛊持有者可在一定范围内操控子蛊宿主的生死。这意味着,昨夜之事,很可能还有同伙潜伏在营地附近,甚至……就在营地之内!对方眼见事败,立刻杀人灭口,切断线索。
“师叔还让我提醒你,”慕容雪继续道,“玄天宗的云飞扬,今日一早便以‘巡查外围防线’为由,带着几名心腹弟子离开了大营,方向……似乎是往西边去了。”
西边?陆尘目光微闪。西边正是通往西域佛国以及……云飞扬之前提到的“万骨窟”的方向!在这个敏感时刻离营,绝非巧合。是去与魔教接洽?还是另有图谋?
“此外,”慕容雪压低了声音,“慧可师兄暗中探查到,营地东北角的‘聚星坪’,近几日有异常的空间波动残留,极其微弱,疑似有人暗中使用过短距离传送阵图。”
线索碎片逐渐拼凑起来。万毒门长老的潜入与灭口,云飞扬的异常离营,隐秘的传送波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联军大营内部,绝非铁板一块,有内鬼与外部魔教势力勾结,正在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而自己,无疑是这个阴谋的核心目标之一。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陆尘轻叹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被动防御绝非良策,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师姐,烦请你帮我做几件事。”陆尘看向慕容雪,眼神坚定。
“师弟请讲。”
“第一,请林师兄和慧可师兄帮忙,暗中留意营中所有与玄天宗往来密切之人,特别是近日行为异常者。第二,请师姐通过百花谷的渠道,设法查探‘万骨窟’近期是否有异动,或是否有陌生高手出没。第三,”陆尘顿了顿,取出一枚自己近日炼制的、蕴含着一丝混沌真元印记的普通玉符,“若遇紧急情况,或发现重大线索,可捏碎此符,我自有感应。”
慕容雪接过玉符,感受到其中那股奇异而隐晦的波动,郑重点头:“我明白,师弟你自己务必小心。”
送走慕容雪后,陆尘沉思片刻,起身走向静室一角。那里摆放着联军提供的炼丹炉和一些基础材料。他决定炼制一批丹药,并非为了服用,而是要以炼丹为掩护,做另一件事。
他生起炉火,投入药材,手法娴熟地开始炼制最普通的“回元丹”。然而,在炼丹的同时,他暗中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融入丹火与药力之中,并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真元,以其为墨,在即将成型的丹胚内部,勾勒出数个极其复杂、源自净魔琉璃心传承中的微型感应符文。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神识操控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稍有差错,不仅丹药尽毁,还可能引发真元反噬。但陆尘凭借《太虚炼神术》的强大掌控力,硬是在不引起任何外界能量波动的情况下,成功将三枚嵌有感应符文的“回元丹”炼制完成。从外表看,它们与普通回元丹毫无二致,甚至药效还略胜一筹。
他将这三枚特制的丹药混入一批普通丹药中,唤来一名负责杂役的筑基初期弟子,吩咐道:“将这些丹药送至丹霞峰慕雨仙子处,就说是陆某答谢仙子日前赠药之情。”
弟子不疑有他,领命而去。陆尘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丹霞峰位于营地相对外围,慕雨仙子为人正直,且百花谷与各派关系相对超然。将感应符文布置在那边,既能避开核心区域的严密监控,又能借助百花谷的天然植被气息掩盖符文的微弱波动,可谓一举两得。这三枚符文,将如同三只无形的眼睛,帮他监控一片重要的区域。
做完这一切,陆尘重新盘膝坐下,服下一颗凝神丹,开始全力修炼《太虚炼神术》。他预感到,风暴即将来临,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可能提升实力,尤其是巩固神识,这是驾驭力量、应对危机的根本。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悄然流逝。接下来的两日,营地表面依旧平静,但暗地里的调查与戒备却从未停止。林凡和慧可那边传来消息,确实发现几名与玄天宗过从甚密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行为有些鬼祟,但并未抓到切实把柄。慕容雪通过百花谷的隐秘渠道也反馈,万骨窟附近近月魔气活动异常频繁,疑似有大量魔修聚集。
而陆尘布置在丹霞峰的那三枚感应符文,也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异常空间波动,似乎印证了慧可之前的发现。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即将爆发的危机。
第三日黄昏,陆尘正在入定中,心中猛然一动!他留在丹霞峰的一枚感应符文,传来了一阵清晰而急促的波动——并非空间波动,而是一种阴冷、邪恶、带着血腥气的能量共鸣!这气息……与那夜潜入的万毒门长老同源,但更加强大、更加暴戾!
几乎在同一时间,静室外传来了凌霄真人凝重的声音,透过阵法传来:“陆小友,请即刻来主帐一趟,有要事相商!”
陆尘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出。
该来的,终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