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梵音瞳仁猛缩,这是程澈的声音。
许雁回和她对视一眼。
这种嘶吼凄厉的声音,不是简单被打中该有的声音。
难道遇到猛兽了还是什么意外?
忽然,草丛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梵音来不及想什么,拉着许雁回就起名往前跑。
这是场掠夺游戏,开始便是厮杀。
她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跑得很坚决。
而在她刚跑不久,一道黑影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了。
阳光照在墨色头发上发着光,白皙的下颌线如刀鞘般锋利,他弯起双眸带着极致的笑意,里面裹着狩猎者的从容玩味与想念。
“终于……找到了。”他薄唇微动,声音像钢琴上的低音键,浑厚充满磁性。
垂在身侧的手腕上绑着一个黑色手链,在光亮中印出了紫色的光泽。
黑发在强光下也会显现出紫调呢。
他轻轻地摸了摸,像什么珍贵的宝物。
慢慢地,高挺的眉骨遮住斜斜落入眼窝的日光,在瞳仁边缘投下一道利落的阴影,而他也彻底踏进了阳光里。
日光毫无保留地泼洒在他脸上,极具侵略性的颜好像连阳光都黯淡了几分。
钟离风华,梵音花了一条命都没杀掉的钟离风华。
他勾起唇发出浅笑,本就好听的音色更加动听了。
周身环绕的淡淡柔意像层薄纱,掀开却能看见底下盘绕的蛇身,鳞片泛着刺目虹光。
这就是钟离风华的原貌,温柔却带着毒,阴腐致命。
他本就是音乐系才子,也是带着毒牙的蛇。
他选定的猎物,他会步步紧逼,以最缠绵的姿态收紧,越是想逃,那无形的缠绕就越是收紧。
如果说钟离鲜是条凶残粗暴的巨蟒。
那钟离风华就是条缀着毒露的银环蛇。
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的玩味沉淀成漆黑的幽暗。
他慢慢往前走,踩在腐烂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从容地像是在庭院里散步。
抓梵音,他一点都不急。
他想先和她玩玩游戏,就像她逃了无数次他都没有抓住,那这次他会抓住的。
身影渐远,他很快就消失在森林里,而他身后那片阴影却响起一片异动。
阳光逐渐照散黑暗,从树叶缝隙里钻进了阴影里。
黄黑相间的泥土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在树根盘结的地面上晕开深浅不一的沉色印记。
跃出地面的树根上点缀着点点红色,像朵小红花。
可仔细去看,它浓得发暗,早已顺着树根粗糙的纹路彻底渗透进去,连最细微的裂痕里都藏着浓郁。
越过这片斑驳狼藉的印记,一具躯体以扭曲的姿态陷在落叶堆里,早已没了生息。
他张大眼睛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上,半边脸颊都被暗红色的血迹糊住,眼角还凝着未干的血痂,像是凝固的泪痕。
额头正中央有个狰狞的窟窿,边缘的皮肉向外翻卷着,正不断往外流血。
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和脖颈已经泛出死白,指尖蜷曲着,还嵌着泥土与草屑。
如果梵音在的话,她肯定可以认出来,这不是程澈带来的那个一直很沉默的朋友周桓吗?
浓重的血腥味被原始森林特有的气息彻底掩盖了。
潮湿的腐叶味,苔藓的腥气,血腥味一飘散出来立即就没有了。
而刚死去的尸体,已经吸引了无数前来享用的主人了。
几只深褐色的丽蝇率先抵达,嗡嗡地绕着额头的窟窿盘旋,很快便在血渍上产下一串晶莹的卵。
无数只通体乌黑的蚂蚁正排着队赶来,它们触须碰了碰尸体泛白的手指,随即掉头返回,像是在召唤更多同伴。
还有藏在腐叶下的甲虫,远处树冠里盘旋的乌鸦.......,它们都等着享用突如其来的大餐。
原始森林的主人从来都只是它们,是生物链顶端,是接收一切残骸的最终归宿。
而还跑着的梵音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场掠夺游戏,而是童真却残忍的猫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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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带着许雁回在森林走了几个小时,都累了。
没有地图没有具体路线,确实完全没有方向。
他们坐在一处还算干净的树根上,头顶是罕见的烈日,让他们不得不坐在树荫下。
她大口喘气地擦擦汗,正想说要喝水。
许雁回已经将水递给她了。
“谢谢。”梵音接过来就开始喝,一口差不多喝了半瓶。
她舒服地叹口气,侧过头正想问他喝不喝,松散的眼睛顿时凝住了。
“别动。”
两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许雁回的身体应声僵住,只有眼球在眼眶里急促地转动,试图捕捉梵音视线的落点。
梵音的目光死死钉在许雁回身后那棵老树上。
一条黑蛇正盘在斜伸的树杈上,圆形头颅微微昂着,它的鳞片在泛着冷硬的光泽,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距离许雁回的后颈不过一臂远,好像一蹿就能咬中动脉。
梵音额头上本就没干的汗珠子,此刻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滑。
她咽咽口水,轻轻把手上的水瓶放下,从靴筒里摸出把昨晚藏进去的折叠刀。
她呼吸放得极缓,视线死死锁着那条黑蛇。
“慢慢往后退,别抬头看它。”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抖。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蛇,可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什么都有毒。
许雁回看着她紧张担心的模样,心里是说不清的胀。
砰砰乱跳的雀跃好像要从心脏跳出来了。
他是恋爱脑,究极恋爱脑,梵音的每一个为他的举动,他都能自我高潮加催眠。
死命压住心里的情绪,他慢慢挪动脚步,哪怕再轻还是带起了落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惊的黑蛇猛地绷紧了身体,脖颈处的鳞片缓缓张开,露出暗沉的纹路。
梵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弓起膝盖,握刀的手沁出冷汗,指腹在冰凉的刀柄上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