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风华转身往电梯走,笔挺的西装在他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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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被关到一间囚牢,除了天花板的灯,什么都没有。
那微黄的灯射出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
她靠在墙壁上,揉着被扭疼的手腕。
神情平淡,没有一丝害怕之意。
或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脑子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她眼皮缓缓下落,很快就睡着了。
而一道淡淡的能量磁场在慢慢收缩扩大,无人发现。
这座牢笼正上方的包厢里,一个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
周身散发着浑戾的气息,像一头猛兽,哪怕安静地坐着,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门被推开,他掀起眼皮,一双极其漂亮的湛蓝眼眸,好似装了大海。
“老头子叫你来监控我的么?”钟离风华进来打趣着说,走到桌边,从冰桶拿起一瓶酒倒在杯子里。
钟离鲜浑戾的气息更浓了。
钟离风华大喇喇坐在他旁边,端着酒杯饮了一口,“东城的事情处理完了?”
“沈斯年从老头子那里又进了什么货?”
钟离鲜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想要整个希南湾?”
这句话像砸进潭水的石头,钟离风华脸上的笑容淡去,表情却依旧没什么波动。
他靠向沙发背,指尖捏着杯柄轻轻摇晃,透明的酒液在杯中划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在头顶白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极了他眼底藏不住的野心。
港尔黎角只是个幌子,钟离风华真正想要的就是希南湾。
希南湾是掌控着核心航线的黄金海域。
至于菲利蒙家,便是挡在他路上的绊脚石。
毕竟菲利蒙家族盘踞希南湾数十年,要彻底搞垮可得费不少劲。
不过......
钟离风华微扬嘴角。
不过菲利蒙家这位拥有罕见血型急需换心脏的小姐,可给了他机会。
钟离鲜看他这样就知道说对了,不,他早就猜到了。
“你的胃口倒不小。”钟离鲜开口,听不出声音的情绪。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指尖在冰凉的杯壁轻轻摩挲。
“怎么?”钟离风华调侃地笑出声,“看上菲利蒙这位小姐了?”
未等钟离鲜说话,他又自顾自地接话,带着几分故意的轻佻,“我倒不介意,你真有意思,老头子那边你自己去说服就行。”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眼底的笑意更浓,“毕竟他想抱重孙想疯了,见你主动提亲事,八成不会不同意。”
他边说边笑,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逗钟离鲜。
钟离鲜摩擦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身上涌起戾气。
“哈哈哈哈哈.....”钟离风华放肆大笑,杯中的酒因他身体的弧度都荡出来了。
“生气了?”他断断续续问,眼泪都笑出来了,“阿鲜,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钟离鲜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碎了,被他捏碎了,手掌瞬间被玻璃碎片划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到地毯上。
浓郁的血腥味当即掩盖了飘在空中的酒气味。
钟离风华看着他受伤的手,脸上依然在笑。
在看到他那双含着怒气的蓝眸时,他眼前突然划过一双倔强骄傲的眸子。
他笑意更浓,同时还带着恶,“阿鲜,你不是一直在找第五件藏品吗?我倒有个好东西。”
“好到.....够格陪在你母亲身边。”
钟离鲜闻言,眼底覆上一片晦暗,长长睫毛在头顶灯火照射下,倒映出一片阴影。
片刻的死寂后,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极淡的冷笑,还有一丝自嘲。
“没有人配。”抬手将掌心的玻璃碎片掷在地上,声音低沉沙哑,“连我自己都不够格,更何况是其他东西。”
从他亲手剥开时,他就知道自己会下地狱,而他母亲只会在天堂。
钟离风华眼神微定,收敛起笑容,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钟离鲜起身,被划破的手垂在身侧,鲜血从指缝不断滴落,落到灰色地毯时,立即印出深色的污渍。
皮鞋踩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什么时候回东城?”钟离风华看着他的背影问。
目光在他流血的手上停留了几秒。
钟离鲜没有说话,仍然往前走,在他已经抓住门把手的时候。
“那批货明天早上发出,大概三天后到达帕拉维港。”
他顿了几秒,“没有意外的话。”
从但卡长海到南海,必经雷达丁湾,这个三不管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钟离鲜眼皮都没有抬,他拉开门就出去了。
黑色铜把手上颜色更深了,透过灯光,隐约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滑下来。
滴的一声,圆滚滚的血珠在地板炸开。
钟离风华闻着这浓郁的血腥味,慢慢把倚靠在沙发的身子坐起来。
双手搭在膝盖上,视线落到地毯上的带血玻璃碎片上。
“阿鲜啊。”呢喃的声音既悠长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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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鲜离开房间后,径直坐着电梯下来了。
鲜血流了一路。
他刚走出大门,兜里的手机响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从楼上砸下来了。
砸在石板路上的冲击感顺着地面传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轻微的震颤。
黑暗里爬行的老鼠和猫纷纷四处逃窜,发出惊吓的声音。
紧接着是骨头断裂的脆音,温热的液体滋滋往外流,腐臭味和血腥味渐渐融合,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钟离鲜的动作僵在半空,手机还露在兜外一半,屏幕还亮着。
他看向那团蜷缩的黑影,月光洒在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染红了半张脸。
血糊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络腮胡子被血沾得黏成一团。
最刺眼的是他额头正中心,一个皮翻肉绽的窟窿还在往外渗血,红肉翻卷。
俨然是死不瞑目。
钟离鲜不过愣了几秒,连忙往楼上跑,皮鞋踩在自己先前滴落的血痕上,发出吱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