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头,盯住侧面那栋孤零零的小楼,风乌塔的大门钥匙在胡三手里!
难道是他?
瘦猴浑身一颤,寒意从脚底窜上后颈。
不可能!
胡三明明还被锁在顶楼囚室里!他要带所有人一起死?
可三年前夺他权、把他踩进泥里时,他都没动过同归于尽的念头,怎么会选在现在?
他脑子完全变成一团浆糊。
就是这愣神的几秒,几只青灰的手已经扒住了敞开的门缝。
丧尸佝偻着身子,龇着腐臭的牙挤了进来。
“啊!丧尸!是丧尸!”原本准备吃饭或者聊天的男男女女,见了这场景瞬间炸了锅。
手里的铝盆瓷碗“哐当”砸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地,人挤着人往后缩。
女人的哭嚎,男人的嘶吼还有孩童的哭闹绞在一起,尖得刺耳,风乌塔似乎眨眼成了人间炼狱。
瘦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愣在原地,腰后的枪硌着生疼,他都不敢拿出来。
哪怕他杀过无数次丧尸,在这种情况,他也怕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
挤进门的丧尸,浑浊发白的眼珠更添几分嗜血。
腐臭的喉咙里滚出嗬嗬的怪响,径直往人冲了去。
“啊!!救命!”男人发悲切的哀嚎。
千钧一发之时,枪响冲了出去。
是在这里歇息,等着次日寻物资的小组动手了。
“关门!先他妈把门关上!”有人红着眼嘶吼,枪口还冒着烟,另一只手已经死死抵住往内挤的丧尸胳膊。
瘦猴被这句话激得清醒过来,“是胡……”声音刚到嘴边,只见一只半边脑袋烂成泥的丧尸,按住了一个小男孩。
“阿风!”孩子母亲的惨叫像被刀割开。
刚冲出去两步,腿一软就瘫在地上,连爬都爬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的爪子往孩子天灵盖抓去。
“退开!”血一样的红瞳,流光四溢。
无声的命令,让那扑向孩子的丧尸,动作一僵,枯爪悬在半空,踉跄着往后缩。
砰,利落一枪,它的头被打碎,碎肉碎液炸了满地,连吓到哭不出来的阿风身上都有。
他母亲疯了似的扑过来,一把将阿风拽进怀里,声音发颤却充满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
阿风埋在母亲温热的怀里,失神放大的瞳孔终于慢慢收缩,小肩膀一抽,带着哭腔喊出“妈妈……”
积压的恐惧瞬间崩开,眼泪决堤似的砸在母亲衣襟上。
就在这混乱稍歇间,人群里突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震惊得张大了嘴。
那些挤进门的丧尸,竟全都退到了门口,佝偻着身子,一个个低着头,枯瘦的四肢止不住地发抖。
像受惊的野狗般缩成一团,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嗡嗡嗡,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连带着地面的颤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开过来。
“!!”了望塔的人看到面前的景象吓懵了。
不能说吃惊了,简直是震撼。
几十辆大卡车黑压压涌来,车轮卷起尘土,气势磅礴的像座移动的山。
最前头,一辆黑色皮卡破开沙尘,稳稳往前开。
在到风乌塔大门时都没停,径直碾了进来。
车轮狠狠轧过僵在门口的丧尸,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混着腐肉被碾烂的黏腻响,硬生生压出一条血路。
风乌塔里的人彻底懵了,本就被丧尸吓麻的神经,再被这血腥场面和翻涌的腐臭味一冲,有人“哇”地吐了出来。
父母们慌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唯有周念死死抱着李玉敏。
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小身子抖着,怯生生的“妈妈……”卡在喉咙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没事没事,妈妈在呢。”李玉敏后背也惊出一层冷汗,手都在抖,却还是把周念搂得紧紧的,声音压着颤,拍着她的背安抚。
皮卡车门被推开,一只黑色靴子踩在地上的腐血腐肉上。
下午五点的天色还很亮,只是有几抹红色橙色晕染在发灰的天空。
“梵音,”她笑着开口,声音里是漫不经心的熟稔,“老朋友这么久没见,不出来露个面?”
那语气随意得像约着喝下午茶,半点没把眼前的血腥当回事。
“她、她认识梵大当家?!”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震惊。
“看着像……听这熟稔劲儿,肯定是老相识!”旁边人赶紧接话,眼里多了丝希冀。
“……”议论声像细密的雨,悄悄在人群里散开。
原本紧绷的神经,竟跟着松了半截,既然是梵大当家的朋友,总不至于对他们这些人动手,暂时能喘口气了。
梵音听着耳边的议论,慢慢走了出来。
她站在大家前面,盯着车旁的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梵音扬唇出声,叫人听不清情绪, “黎玉清。”
黎玉清抬眸迎上她的视线,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这名字一落,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当年黎玉清在风乌塔待了很久的,不少人都识得她,李玉敏便是其中一个。
“黎玉清?”她惊得声音发紧,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个遍,若不是梵音点破,她竟完全认不出。
眼前的黎玉清,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岁月磨出了她的成熟,更褪尽了怯懦,整个人透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强大与自信。
梵音倒没什么反应,她见过黎玉清了,只是黎玉清没发现她而已。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黎玉清真的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自己身上,而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从随手可弃的弃子,到如今成为无人能替的核心智囊。
这一遭,是漂亮的绝地翻盘。
梵音看着她的脸,有点认不出来了,和之前印象里的她,判若两人。
“可惜,今天我不是和你叙旧的。”黎玉清好像真觉得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