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黄泉摆渡
隐幽舟摆脱了蚀骨虫潮的纠缠,在无边的苍白荒原上加速飞行。经此一役,舟内众人对楚渊的急智与手段愈发信服,团队间的默契也增进了几分。然而,蚀骨荒原的广袤与死寂远超想象,连续数日的飞行,除了偶尔遇到几波零星的骨兽袭击外,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幽冥殿的踪迹更是杳无音信。
“巡察使,前方死气浓度异常升高,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屏障。”墨灵操控着仅存的几只侦查傀儡,传回了最新的情报。全息影像上显示,荒原的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巨大屏障,雾气中隐约传来水流奔涌之声,但那声音却带着一股冻结神魂的阴寒。
“是‘冥河’!”韩厉面色凝重地指着星图,“根据记载,蚀骨荒原的尽头,便是‘黄泉冥河’,此河横贯幽冥鬼域,河水由至阴死气凝聚而成,鹅毛不浮,生灵难渡,更能侵蚀神魂。河上空间极不稳定,常有空间裂缝和噬魂阴风。”
楚渊操控隐幽舟缓缓靠近。果然,一条宽阔无比、河水漆黑如墨、奔流不息的大河横亘在前。河面上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冰冷的寒意即便隔着隐幽舟的护罩也能清晰感受到。神识探入河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吞噬消融。
“必须渡过此河,对岸才是鬼域的核心区域,幽冥殿最有可能在那里活动。”楚渊沉声道,“墨灵,探查一下,可有渡河之法?”
墨灵操控傀儡沿河飞行侦查。片刻后,她回报:“巡察使,上游约百里处,发现一座残破的石桥,但桥体大半坍塌,死气漩涡密布,风险极大。下游三百里处,河面相对平静,但……有一艘骨舟,舟上有一黑袍人,似乎……在摆渡?”
“摆渡人?”楚渊眉头微皱。在这绝地之中,竟有生灵在此摆渡?事出反常必有妖。
“过去看看,保持戒备。”
隐幽舟悄无声息地向下游潜行。果然,在相对平静的河段,一艘由不知名巨大兽骨炼制而成、长约三丈的骨舟静静漂浮。舟首,立着一位身披破烂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手持一根长长的骨篙。骨舟旁,悬浮着几盏幽幽的绿色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这漆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当隐幽舟靠近至千丈范围时,那黑袍摆渡人缓缓抬起头,黑袍下并非人脸,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灰色雾气,两点幽光如同眼睛般注视着来者。一个沙哑、缥缈,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
“渡河……一枚……元婴魂晶……或等价……魂魄……”
“元婴魂晶?”韩厉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元婴修士坐化后神魂精华所凝,何其珍贵!这摆渡人好大的口气!”
“他在汲取魂魄?”秦雨脸色发白,感到一阵恶寒。
楚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那摆渡人,运转《万法吞噬诀》细细感知,发现对方并非实体,而是一股极其精纯、凝聚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幽冥死气与残魂执念的混合体,其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元婴级别,而且在这冥河之上,恐怕更能借助地利。
“没有魂晶,亦无魂魄可付。”楚渊沉声回应,声音透过护罩传出。
“无价……便无渡……”摆渡人声音毫无波澜,骨篙轻点水面,冥河之水微微荡漾,散发出更浓郁的寒意。
“巡察使,怎么办?强闯恐怕……”石锋担忧道。冥河上空危机四伏,强渡的风险太大。
楚渊沉吟片刻,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在星尘宗藏经阁看到的一则关于幽冥鬼域的古老记载,提及冥河摆渡人并非完全无情,有时也会对某些特殊的“信物”或“契约”感兴趣。
他尝试性地取出了那枚“九幽巡察使”令符,将其气息微微激发。令符上“巡天”二字流转,散发出一丝仙盟特有的浩然正气与权限波动。
“以此令符为凭,仙盟‘九幽巡察使’执行公务,请予通行。”楚渊朗声道。
那摆渡人空洞的“目光”落在令符上,灰色的雾气似乎波动了一下。沉默良久,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仙盟……令牌……可抵半价……还需……一缕……精纯死气……或……等价之物……”
精纯死气?楚渊心中微动。他修炼《万法吞噬诀》,炼化过幽冥死气,体内确实残留着一丝极为精纯的、被炼化过的死气本源。但这东西给出,会不会有隐患?
权衡片刻,楚渊决定冒险一试。他运转功法,小心翼翼地从丹田深处剥离出一缕发丝般细小、却精纯无比的黑色死气,用神识包裹着,送出隐幽舟。
那缕死气飞出,摆渡人黑袍下的雾气骤然翻滚,似乎极为渴望。骨篙一引,便将那缕死气吸入体内。
“可……”摆渡人沙哑道,骨篙指向冥河,“上舟……骨舟……可渡……”
楚渊看向众人,眼神交流后,决定冒险一搏。隐幽舟太小,无法承载所有人强渡冥河。他收起隐幽舟,五人小心地落在巨大的骨舟之上。骨舟冰冷刺骨,一股阴寒之气试图侵入体内,被众人全力运功抵挡。
摆渡人不再言语,骨篙轻轻一点岸边,骨舟便无声无息地滑入漆黑的冥河之中,向着对岸驶去。河水平静得诡异,只有骨篙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那几盏绿色灯笼散发着幽幽光芒。
航行至河心,异变突生!
河面之下,突然浮现出无数双惨绿色的眼睛,密密麻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无数只形似水鬼、浑身腐烂、利爪锋利的怪物从水中跃出,扑向骨舟!
“是‘冥河水鬼’!守护冥河的怨魂!”韩厉厉声警告,刀已出鞘!
“守住心神,护住骨舟!”楚渊大喝,星辰剑气勃发,将数只扑近的水鬼斩灭。其他几人也各施手段,抵御攻击。
然而,水鬼数量太多,杀之不尽。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攻击似乎激怒了冥河,河面开始掀起波涛,道道空间裂缝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的摆渡人,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吟唱。手中骨篙泛起幽光,猛地插入河中!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些疯狂的水鬼如同受到震慑,动作一滞,纷纷退入水中。翻腾的河面也渐渐平息。
摆渡人收回骨篙,继续默然撑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楚渊等人心有余悸,刚才若非摆渡人出手,他们恐怕已陷入绝境。这个神秘的摆渡人,实力比想象中更可怕。
有惊无险,骨舟终于抵达对岸。踏上坚实的土地,众人皆松了口气。对岸的死气更加浓郁,环境也更加黑暗压抑。
摆渡人收起骨篙,灰色雾气的“目光”再次看向楚渊,沙哑道:“记住……契约……已成……他日……或需……尔等……相助……”说完,骨舟缓缓沉入冥河,消失不见。
楚渊眉头微皱,这摆渡人最后的话语,似乎预示着什么。但眼下不是深究之时。他重新放出隐幽舟。
“渡过冥河,我们已深入鬼域腹地。大家小心,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五人登上隐幽舟,化作一道幽影,消失在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