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光纹仍在跳动,如同埋在地底的脉搏。叶无痕掌心微颤,本源之瞳尚未完全收敛,瞳孔深处九重漩涡缓缓旋转,将方才扫描到的信息沉淀于识海。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侧身半步,挡在苏璃月与萧红绫之间,目光锁定前方阵心处那枚残缺齿轮。
地面凹陷形成的圆形阵法已停止震动,但符文边缘泛起的金光并未消散,反而随着三人呼吸频率轻微明灭。苏璃月指尖贴着肩头莲花胎记,那里灼热未退,却不再刺痛。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这地方不对。”萧红绫低声道,额角伤口结了一层薄血痂,她抬手抹去,指尖沾着温热血迹,“我体内的碎片在排斥这里……不是恐惧,是警告。”
叶无痕点头。他早已察觉,此地法则波动虽源自龙族气息,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禁制之力——专为隔绝外来血脉而设。他的本源之力可吞噬万法,但此刻竟无法渗透阵法核心半寸。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脚步声。
不疾不徐,踏在岩层上,每一步都引得光纹微微震颤。三人同时转头。
红衣少女缓步走来,发间龙角簪幽光流转,双眸如熔金般凝视着他们。她面容熟悉,正是曾在九幽秘境中化作龙躯救下他们的龙葵。但她此刻神情肃然,再无往日讥讽或嗔怒,周身鳞光隐现,淡金色纹路自颈侧蔓延至耳后,似被此地气息唤醒了某种沉睡血脉。
“你们不该来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叶无痕未动,左手悄然收紧,噬魂链缠绕指节,冰冷触感提醒着他随时备战。他直视龙葵双眼:“是你带我们来的。”
龙葵一顿,眸光微闪。她低头看向脚下阵法,缓缓单膝跪地,手掌按在那枚残缺齿轮之上。刹那间,岩壁光纹骤然暴涨,整座洞穴仿佛活了过来,金色脉络如河流奔涌,汇聚向阵心。
“我不是引路人。”她低声说,“我是守棺者。”
话音落下,阵法中央升起一道光柱,水晶棺缓缓浮现,悬于半空。棺体通体透明,内部沉睡一具庞大龙骨,脊背覆盖层层逆鳞纹路,每一寸骨骼都透出远古威严。而在其胸口正中,插着半枚银色齿轮,与天道化身本体同源,边缘裂痕交错,隐隐渗出暗红血丝。
苏璃月呼吸一滞。
她肩头莲花胎记猛然灼烫,不等她反应,一朵冰莲自皮肤剥离,凌空漂浮而出。花瓣由极寒之气凝成,散发着清冷辉光,缓缓朝水晶棺飞去。
“住手!”萧红绫惊呼,伸手欲拦,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叶无痕瞳孔一缩,立即催动本源之瞳,试图锁定冰莲轨迹。然而那朵花已脱离凡俗法则范畴,他的吞噬之力竟无法触及分毫。它静静撞上棺盖中央,发出一声轻响。
嗡——
整个洞穴剧烈震颤。
水晶棺表面符文逐一熄灭,那层守护万年的禁制,在冰莲触碰的瞬间彻底瓦解。地面阵法逆转运转,金光倒流,尽数涌入冰莲之中。下一瞬,冰莲炸裂,化作无数光点螺旋升腾,在空中勾勒出一条扭曲通道,深不见底,尽头隐约传来低沉龙吟。
“祖龙……在召唤。”龙葵喃喃开口,双膝重重跪地,龙尾剧烈颤抖,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这是留给纯血继承者的归途……它认出了你体内的东西。”
苏璃月怔住:“我?可我只是……”
“你的血里有它的印记。”龙葵抬头,目光穿透她肩头胎记,“那朵冰莲不是你修炼所得,是它从你灵魂深处长出来的。你是被选中的容器,也是钥匙本身。”
叶无痕沉默片刻,转向萧红绫:“你能感知通道另一端吗?”
萧红绫闭目,额间碎片微微震颤,良久才睁眼:“星辰紊乱……星图错位。那里不属于九域任何一处已知地域,也不是域外魔主的领地。”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但我听到了钟声回响,和熵寂之钟的频率一致。”
叶无痕眼神一凛。
他终于明白——这通道不仅是通往龙脉核心的路径,更是连接上三重位面的关键节点。而那半枚齿轮插在祖龙骸骨之上,显然并非偶然。有人曾用天道化身的一部分,镇压了祖龙遗骸,也将通往更高位面的大门封锁于此。
“不能留。”他说,“通道一旦开启,必会引来追踪。”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骤然传来怒吼。
“你们逃不掉的!”
声音扭曲回荡,像是穿过千层空间壁垒才传至此处,却依旧充满暴戾与不甘。叶无痕听得真切——那是域外魔主的声音。
龙葵猛然站起,身形瞬间暴涨,百丈龙躯横亘洞穴,龙尾扫过三人身后,将退路护得严实。她仰头望向通道,龙目燃起炽焰:“它已经感知到了祖龙意志复苏……这条路,必须现在走。”
苏璃月咬唇,看向叶无痕:“我们进去?”
叶无痕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右手,将本源之力缓缓注入她体内,稳住那枚仍在共鸣的碎片。随后,他迈步向前,踏入通道入口三尺之内。
空间波纹立即缠绕周身,拉扯之力自四面八方袭来。他左手紧握噬魂链,右手指向深处:“跟紧我,别让任何东西触碰你们的身体。”
萧红绫扶着岩壁站稳,披风残片随风轻扬:“通道内有星图陷阱,走错了会陷入永恒轮回。”
龙葵低吼一声,龙息喷吐,在前方开辟出短暂安全区:“我知道路线,祖龙的记忆在我血脉里翻涌。”
苏璃月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紧跟叶无痕身后。她的轮回镜碎片藏于袖中,指尖微微发麻,仿佛预感到前方有因果劫难等待破解。
三人身影逐渐被螺旋光流吞没。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的刹那,通道入口开始收缩,岩壁光纹迅速黯淡,仿佛耗尽了万年积蓄的能量。空荡洞穴中,只剩那具无主的水晶棺静静悬浮,棺盖微启,祖龙骸骨空洞的眼窝,仿佛仍注视着离去的背影。
通道内部漆黑如墨,唯有头顶悬浮着九颗残破星核,排列成古老阵型。脚下是虚浮的石阶,每踏一步,都会引发一阵细微震颤。
“别看星星。”萧红绫突然警告,“它们会吃掉视线接触的人。”
叶无痕眯眼,果然发现其中一颗星核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正无声嘶吼。
龙葵在前引路,龙鳞随情绪转为深蓝,显然感知到了极大威胁。她低声道:“这些是被祖龙封印的叛族之魂,若被吸引,神识会被撕碎。”
苏璃月闭眼前行,仅靠感知跟随。忽然,她手腕一凉。
一滴血从上方坠落,砸在她手背,滚烫如熔浆。
三人同时抬头。
石阶上方,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瞳孔分裂成无数细小齿轮,正一格一格转动着,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