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
“据说半年前,铁战在江底发现一处修士洞府,出来后就染上邪祟,整日胡言乱语,发作时力大无穷,连亲信都打伤好几个。”
沈砚青压低声音,“漕帮曾大肆求购‘镇邪符’,但各路符仙们都嫌弃漕帮名声不好,不愿接这活儿。”
沈云眉若有所思地接话,“若谨礼能解决此事……”
陈谨礼眼前一亮。
这事,他还真能办!
之前穆叔教给他的各路灵符里,就有不少镇邪祛煞的。
再加上之前,受了周老前辈的传承,手头还有星辰大阵可用,结合起来,镇压一道附身的邪祟,不在话下!
他当即答道:“此事我来处理,但光靠符箓,恐怕还不够。”
“你能解决此事,剩下的就好办了。”
沈砚青笑道,“漕帮久居水上,最缺的就是丹药和兵器,这些,咱们手里有得是。”
说着,三人立刻详细商议好了具体细节。
“……这些应该就足够了,谨礼,依你的意思,打算何时动身?”
沈砚青把整理好的清单摆上桌面,追问道。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吧。”
陈谨礼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要出门,“娘,舅舅,您二位先好生休息一晚,我出趟门,很快就回来。”
“你是要去……”
沈云眉眉头微皱,立刻猜到了陈谨礼的意图,“还是算了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谨礼的态度十分坚决:“您为了家里的事,为了我,委屈受得够多了。”
“不能帮您出这口恶气,孩儿还要这一身修为何用?”
说罢,陈谨礼便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去。
“小家伙长大了啊……”
沈砚青望着陈谨礼气势汹汹的背影,不禁笑叹。
转头再看沈云眉时,只见沈云眉点头微笑,早已泪眼婆娑。
……
青石板路上,陈谨礼的脚步快得几乎要踏出残影。
他扯下脸上的面纱,换上了那副玄门影市的银狐面具。
转过三条街巷,陈谨礼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前驻足。
铺门挂着“姚记南北货”的褪色招牌,柜台后坐着个打盹的老头,手边算盘上落着三只绿豆蝇。
“劳驾。”
陈谨礼屈指叩响柜台,“三两龙眼,要云丰州的新货。”
老头眼皮都不抬:“龙眼肉性热,客官不妨看看别的?”
陈谨礼顺手将金边古币推了过去:“非龙眼不可。”
老头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从柜台下摸出块黑木牌推过来:“后院窄道里。”
穿过堆满藤筐的狭窄过道,陈谨礼在斑驳的砖墙上,找到了镶嵌令牌的凹槽。
令牌嵌入瞬间,墙面如水波荡漾,露出向下的石阶。
地底空间比想象中宽阔得多。
三百步见方的石窟里,几十个摊位围成环形。
悬在穹顶的萤石投下惨绿的光,照得往来人影如同游魂。
“新面孔?”
左侧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女声。
裹着黑袍的佝偻老妇蹲在摊前,枯枝般的手指间缠着红线,正在编某种诡异的绳结。
陈谨礼亮出令牌:“云丰州来的,找百晓生。”
老妇打量了陈谨礼片刻,指向石窟西北角:“三更天前离场,最近查得严。”
陈谨礼一路找去,老妇所指的位置,用蓝布隔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布幔上绣着“卦卜吉凶”四个大字,案桌上摆着龟甲铜钱,穿道袍的瘦高男子,正给顾客看手相。
见陈谨礼靠近,那人突然掐灭线香:“今日卦满,请明日……”
“不算卦,来问一桩买卖。”
陈谨礼将令牌拍在案上,同时滑过去几枚灵石。
道袍男子这才看清他脸上的面具,袖袍一卷收起灵石:“原来是二姑堂下的银狐阁下,里面说。”
掀开布幔后别有洞天。
檀木多宝阁上摆满瓶罐,墙角的青铜鹤嘴炉吐着青烟。
最醒目的是整面墙的水晶格,每个格子里悬浮着卷轴,表面浮动着加密符文。
百晓生从抽屉取出一本册子快速翻动:“银狐阁下在玄门影市的信誉和声望都不低,想问什么,还请直言?”
“今天在怀安商会闹事的散修,是何人指使的?”
百晓生转身在某个水晶格上连点七下,取出的卷轴自动展开。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有十几行亮起微光。
“青山城县丞,周茂才。”
他屈指轻弹卷轴,文字化作立体投影,“此人手底下豢养了二十多个散修,专门收钱帮人铲事。”
“但这次……”
百晓生突然压低声音,“周茂才似乎只是中间人,背后出钱下令的人,暂时没有确切的消息。”
陈谨礼倒是并未觉得奇怪。
这背后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他也没指望来一趟玄门影市,就能搞清楚所有的事。
“可有别的证据?”
“今日辰时,周府后门进了辆青篷马车。”
百晓生又调出一段影像,“车帘掀开时,我的人拍到了这个。”
画面里闪过半块玉佩。
看那样式,似乎正是临江王那一脉的青鳞玉佩!
陈谨礼再加了五枚灵石:“周茂才现在何处?”
“倒是雅致得很。”
百晓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正在西城燕子楼吃花酒。”
“多谢。”
陈谨礼说罢,转身便走。
不知道背后是谁?好办!
把这狗东西打一顿就是知道了!
……
城西,燕子楼。
三层雅间里,丝竹声隔着纱幔飘出来。
周茂才搂着歌姬的细腰,正将酒水往美人嘴里灌。
“大人好坏~”
歌姬娇笑着躲闪,周茂才正要扑上去,忽觉颈后一凉。
一转头,便看见个戴着银狐面具的陌生人坐在窗边,手里抛玩着他刚摘下的玉佩。
“大胆!你是何人?!”
寒光闪过,歌姬软软倒地。
陈谨礼抽出一块方巾擦着手,不言不语。
周茂才本想发作,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一根锋利的血线,不知何时已经缠在了他喉间!
“废话少说,我问,你答。”
陈谨礼指尖的血丝又收紧半分,“今天去怀安商会闹事的,是你的人吧?谁指使的?”
周茂才的胖脸涨成猪肝色,拼命摇头。
“是临江王府的哪位大人?”
血丝突然钻进皮肤,周茂才双眼暴凸!
当那异物触及心口时,他终究忍不住,崩溃地伸出三根手指。
“临江王家的三房?”
周茂才疯狂点头,口水顺着下巴滴在锦袍上。
陈谨礼这才撤去血丝:“回去告诉……”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来一支冷箭!
周茂才眉心爆开血花的刹那,陈谨礼已闪到梁上。
透过窗上的小孔,能看到对面屋顶掠过的黑影。
“这么急着想灭口?”
他冷笑一声,
从怀中摸出一枚符纸折成纸鹤,随着真气注入,纸鹤振翅飞向怀安商会方向。
继而掐起一道神行符,纵身便朝那黑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