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天色微明,叶尘从暗格中取出录音笔,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键。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咔’响,前夜录下的那句‘第一批监听设备已就位’瞬间消失,化为数据海洋中的一丝残影,彻底不复存在。
他没有再看一眼设备屏幕,而是将笔放回抽屉,顺手抽出夹在《叶氏族谱》中的信封,确认三张安装地图已送达接头点后,合上书页。
他起身,走向衣帽间,换下黑色特工制服,穿上一件深灰立领长衫。这不是苏家常见的礼服,也不是叶家旧族的纹饰,但剪裁利落,行动无碍。今日的谈判,不需要身份的伪装,只需要节奏的掌控。
七点整,中州建材的代表准时抵达苏家东厅。对方是位中年男子,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眼神却不断扫向门口,坐姿僵硬。叶尘没有让他等,推门而入时手中只拿了一支笔,没有合同,也没有文件。
“贵公司今年递交了三次苏家地产项目的投标书。”叶尘在主位坐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最后一次,评分第一,但因‘供应链稳定性存疑’被暂缓。”
对方喉结动了动:“我们……近期确实有些物流问题。”
“问题已经解决了。”叶尘打断他,指尖轻点桌面,“苏家采购系统准入名单,月底更新。目前已有两家建材商提交‘联合保障协议’,其中一家,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停顿,目光直视对方。十秒。空气仿佛凝滞。
“我们愿意接受贵方的供货协议。”中州建材代表终于开口,声音微颤,“所有庆典用料,三天内全部交付。”
叶尘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推过去。对方签字的手略显抖动,但笔迹完整。第一局,落子无悔。
九点二十三分,宏远物流的陈总踏入会客室。他比预约时间晚了十二分钟,进门时额角带汗,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掌心。叶尘没有起身,只抬手示意座位。
“车队调度紧张?”叶尘翻开平板,调出一组数据,“过去七十二小时,你有六辆重型货车在城西停车场待命,未接单。另有三辆在维修,但维修厂记录显示,故障仅为轮胎更换。”
陈总瞳孔微缩,手指敲击骤停。
“我知道你签了另一份协议。”叶尘声音低了几分,“定金五万,打款方是‘恒远贸易’,注册地在境外离岸群岛。这笔账,税务稽查组最近很感兴趣。”
陈总猛地抬头。
“我不关心你收了谁的钱。”叶尘继续道,“但警方关心。如果你现在重新安排车队,我们当一切没发生过。如果你拒绝——”他合上平板,“那笔钱,就会变成行贿证据。”
五秒沉默。陈总低头,声音压得极低:“我……重新调度。”
“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看到第一车物资出发。”叶尘站起身,不再看他,“你可以走了。”
陈总起身,脚步略显虚浮地退出房间。叶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九点五十一分。还剩一家。
十一点零七分,瑞丰食品的老板推门而入。老人年近六旬,背微驼,进门时双手紧握一个旧皮包,指节泛白。叶尘请他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您儿子在城南开的酒吧,上个月被人设局赌输八十七万。”叶尘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资料,轻轻推过去,“债主是金鼎会的人,他们已经开始上门催债。”
老人手一抖,茶水溅出杯沿。
“这笔债,我们已经结清。”叶尘语气平静,“金鼎会的账本也被我们拿到。他们不会再找您儿子麻烦。”
老人抬起头,眼中已有水光。
“我……我欠苏家恩情,本该供货,可我儿子……”他声音哽咽。
“您欠苏家的,已经还了。”叶尘打断他,“现在,是您欠我的。”
老人怔住。
“三天内,瑞丰所有庆典食品,全部入库。”叶尘将合同放在桌上,“签不签,由您决定。但债已清,人已安,剩下的,只是选择。”
老人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拿起笔。笔尖落在纸面时,手仍在抖,但字迹坚定。合同签署完毕,他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叶尘扶住他手臂:“您回去吧,好好陪陪家人。”
老人点头,转身离去,背影虽弯,却似卸下千斤重担。
正午十二点四十分,林悦发来消息:“中州建材首批幕布已装车,宏远物流第一车队出发,瑞丰食品冷库正在打包。”
叶尘站在窗前,将三份合同叠在一起,放入公文袋。他没有笑,也没有松一口气,只是将袋口封好,交到门外等候的亲信手中。
“送交筹备组,标注‘优先级A’。”
亲信接过,迅速离去。
叶尘转身,走向书桌,打开系统界面。积分余额:50点。扣除昨日兑换屏蔽贴片与技能强化的消耗,这是他目前全部的储备。他没有立即使用,而是关闭界面,取出一张新的纸条,写下:
“云顶轩,明晚九点,叶霖将见‘北境’代表。”
他将纸条塞入《叶氏族谱》夹层,正好压在那封未拆的信封下方。
风从窗外灌入,吹动桌角一张未收起的物流调度表。纸页翻动,露出背面一行手写备注:
“宏远车队行进路线已重设,避开南三环监控区。”
叶尘伸手按住纸张,指尖在“南三环”三字上停留两秒。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新消息来自影一:
“监听设备运行正常,音频已加密回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