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的这个提议，如同在棋盘上走出了一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妙手，瞬间就将整个僵持的局面盘活了。
周致远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在璀璨城市灯火映衬下亮得惊人的凤眼里，那份毫不掩饰的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强者的欣赏，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英雄相惜的感慨。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她的野心和格局都远超出了她那个“启元皇太女”的身份所能承载的范畴。
她和他，是同一种人。
“联盟？”
周致远重复着这个词，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同样充满了玩味的弧度，“方总监，这个词可比‘入股’要沉重得多。”
“入股只是生意。而联盟，是战争。”
“没错。”
方雅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如同古代女王般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
“就是战争。”
“一场由我们神州本土的‘新旧势力’联手，向那些盘踞在全球汽车市场金字塔顶端，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傲慢自大的‘百年豪门’们发起的总决战。”
她走到那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世界地图前，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一道从神州天海横跨印度洋、直指欧洲大陆腹地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弧线。
“周致远，你以为你那台‘探索者’真正要颠覆的只是秦川和吉利吗？”
“不。”她摇了摇头，声音变得无比充满了诱惑力，“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也只能是——”
她纤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德国工业心脏的城市上。
“——斯图加特和慕尼黑！”
“是保时捷，是奔驰，是宝马！”
这番充满了煽动性的、宏大到近乎“狂妄”的宣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瞬间就在周致远那颗本就充满了野心的心脏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比他自己还要更懂他野心的女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棋逢对手般的火焰！
“你的胃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同凝视着那张代表着无尽疆域和无限可能的庞大的世界地图。
“但是，光靠口号是打不赢战争的。”
“我们需要真正的、能让敌人感到恐惧的武器。”
“我知道。”
方雅笑了，笑得无比自信也无比胸有成竹，“所以我才提议成立一个‘联合技术实验室’。”
“我们不谈股权，不谈控制权。只谈技术。”
“我们启元向你开放我们积淀了五十年的、最核心的两样东西。”
她伸出两根涂着精致法式指甲的修长手指。
“第一，我们那个耗资数十亿、从德国整体引进的亚洲最大的‘整车碰撞安全实验室’。它可以模拟出全世界所有最严苛的碰撞标准，包括欧洲的ENcAp和美国的IIhS。”
“第二，我们那个连我们德国的合作伙伴都垂涎三尺的、国宝级的‘NVh（噪声、振动与声振粗糙度）实验室’。它可以帮助你的车在行驶静谧性和乘坐舒适性上达到甚至超越奔驰S级的水平。”
“这两样东西是你和你的昌明在未来十年之内，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法靠自己建立起来的，真正‘百年车企’的……底蕴。”
她看着周致远，看着他那双因为她抛出的这两个重磅到近乎“作弊”的筹码而瞬间亮得惊人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利者般的微笑。
“而你需要付出的也很简单。”
“我不要你的‘星辰oS’，也不要你那条神奇的供应链。”
“我只要一样你们昌明目前最领先，也是我们启元在新能源转型上最欠缺的东西——”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早已在她心中盘算了无数遍的最终答案。
“——你们‘蜂鸟能源’的第二代‘刀片电池’的全部技术专利和量产工艺的……共享权。”
周致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太狠了。
她的刀法太精准了。
她一刀就砍在了他最核心也最不愿意分享的“命门”上！
“刀片电池”技术是他在系统的帮助下亲手从破产的边缘扶持起来的，是真正意义上的“黑科技”王牌！是他在未来敢于和特斯拉、和全世界所有电池巨头叫板的最硬底气！
就这么共享出去？
他本能地就想拒绝。
但是，方雅抛出的那两个“实验室”的诱惑又像两块巨大到无法抗拒的磁石，死死地吸引着他。
他太清楚，对于一台想要冲击高端市场的车来说，“安全”和“舒适”这两项看似“玄学”的指标到底有多么重要。
而这恰恰是他和他的昌明目前最薄弱的环节。
这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却也同样充满了风险的魔鬼交易。
周致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陷入了一场真正的、关乎公司未来技术路线的艰难抉择。
包厢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方雅没有催促他。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充满了耐心的顶级猎手，等待着她的猎物自己走进那个她早已为他精心设计好的“甜蜜”陷阱。
许久，周致远才缓缓抬起头。
他那双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却又无比清澈的眼睛里，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了一片属于真正王者的决断与豪情。
“好。”
他看着她，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同意。”
“但是我也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哦？”方雅的眉毛微微一挑。
“联合实验室可以建。电池技术也可以共享。”
周致远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同样充满了“阳谋”意味的狡黠弧度。
“但是这个实验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研究课题必须是——”
“由我们昌明主导，启元配合，共同研发一款全新的、属于我们神州人自己的高阶智能驾驶辅助系统。”
“它的名字就叫——”
“‘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