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既已被发现，我无路可退。
“请圣女上马车！”
对方开口，示意我上他身后的马车。
我则望向前方城门前的那堆焦尸。
这些尸体上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刚被焚烧的。
“你们方才烧尸体时，可瞧见一位身披红色披风的将军？”
我仰起头，望向那戕狼人。
戕狼人浓眉一蹙，思索了片刻。
“没有！”
他回得笃定。
“没有！没有将军！”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便好，他一定还活着！
见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却是冷斥一声。
“你还笑得出？你杀了萨满，回到戕狼不知道新萨满要如何处置你！”
他的语气冰冷。
看我的眼神，已经宛如看一具尸体。
“谁人告诉你，萨满是我杀的？城里的那些百姓么？”
我则是故作镇定。
“哼！萨满的魂灵回到戕狼，指定了新萨满，新萨满已经知晓了你的罪行！”
这戕狼人微微仰着下巴，示意身后的人将我拽上了马车。
我坐上马车，两个戕狼女人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身边。
用怪异蹩脚的腔调问我，饿不饿。
见我摇头，她们将水囊缓缓放下。
不必问，光闻气味，我就知晓那水囊里必然就是血。
“什么气味儿？”
我又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焦煳味。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嘶吼声，和哭喊声。
看来寒城里的人，他们是不准备留活口了。
我微微闭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出了将军叩门乞求，那些人却将他们拒之门外的场面。
看似无助弱小的百姓，还烧死了那么多守城的将士。
“圣女想为他们求情吗？您大可与我们九王子说！”
身旁的戕狼女人，以为我是于心不忍，便同我开口说道。
我则是摇了摇头。
此去戕狼原本该是六七日的路程。
不过这秽妖已迫不及待想看到我受折磨，直接替我省去了奔波。
只恍惚地一回神，就听到了奏乐声。
戕狼到了！
我听到了一阵阵悠长深厚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声都好似敲打在我的心上。
“圣女，圣女！”
身旁的戕狼女子，朝我伸出手。
我这才恍惚地将手放在了她们的胳膊上，由她们扶着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就看到一排排穿着绚丽衣袍的男男女女跪在马车前。
这些人个个高大威猛，就连女子亦是如此。
跪在最前方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
瞧着约莫应当四五十岁的模样。
他跪在最靠前的位置，说明他的身份在这戕狼应是极为贵重的。
他们皆双手交叉在胸前，冲着我朝拜七次。
紧接着这男人便抬起头，叽里咕噜说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圣女，我们的诺颜，让您还礼赐福！”
这男人身侧的女子开了口，
我朝着那女子望去，就知道她便是新一任萨满。
她有一双重瞳，脸上和萨满一样，纹满诡异图腾。
这些图腾，从面部一直蔓延至脖颈处。
不知身上是否也都纹满了。
“我该如何做？”
我淡然开口。
“只需将您的手，放在我们诺颜的头顶上便好！”
新萨满开口。
我便照她说的去做。
这所谓的诺颜，在戕狼便是国相一般的存在，有着无上权力。
在我为其赐福后，他便站起身来，冲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到远处有一大片圆顶的毡帐，还有牛羊在吃草。
若非现在的处境，此处真是人间仙境。
草绿天蓝，云朵缱绻着，好似一幅画。
本以为，诺颜要带我去往他们的毡帐。
可他们却带着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新萨满跟在我的身侧，一边走，一边朝着我的身上泼洒水。
说是圣水，用于驱除我身上的浊气。
可所谓的圣水泼洒到我的身上，却是臭不可闻。
我几欲作呕，好不容易才忍住。
“此处便是祭祀庵，圣女您就在此暂居七日！”
诺颜终于止住了脚步，突然回过头来看向我。
我先是一愣，因为前方什么都没有。
但当我走到诺颜身旁时，才发现那祭祀庵竟然在脚下。
那是一个巨大的凹地，一个被红色石块堆砌而成的小屋，就建在凹地之上。
若是下雨，此处应当立马就被淹了！
我琢磨着，视线又望向了红石屋的门上。
那门上密密麻麻画满了黑色的符咒，诡异莫名。
“圣女请！”
新萨满和那诺颜都直勾勾盯着我。
“我不必去拜见你们大王么？”
此处瞧着，实在阴森诡异。
“圣女，七日后您自然可见到大王！”
新萨满见我后退半步，立马到我的身后，挡住了去路。
“还请圣女入祭祀庵！”
她冷声开口。
见我不动，手便抚在了我的背上，推着我往下走！
这石阶陡峭，我一步步走得很是艰难。
“多谢圣女！”
身后的萨满突然朝我开了口，表示感谢。
“什么？”
我不知，她在感谢什么。
“那老东西，早该归西了，却强行将自己复活，占着萨满的位置几十年之久，若非是你，我只怕要做一辈子的萨徒！”
这新萨满说到此事唇角勾起，心情很是愉悦。
“在戕狼弑师，就算成功了，也是要被祭天的，我若动手杀她，便是替其他萨徒作嫁衣！”
新萨满直白地告诉我，这些年她可是等得很辛苦的。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真的只是嫁给你们的大王做王妃么？”
我望着那诡异的红石屋，觉得它好似一个坟冢。
住在地底下的人，不就是死人么？
“圣女为何如此问？”
新萨满那低垂的眼皮子一颤，眸光死死盯着我。
“是要将我当作祭品么？”
我回过头，凝视着萨满。
萨满当即一怔。
“谁告诉你的？我师父？不，不可能！”
萨满自言自语，摇了摇头。
“还用告诉么？你们如今不就已经将我当作死人了么？在我们夏朝阴宅才在土里！”
我指向那似坟冢的红色石屋。
“原是如此，圣女误会了！在我们戕狼，土里的才代表生机！圣女切莫胡思乱想！”
萨满说完这句话，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了。
我也被动地加快脚步。
石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长，走到底我已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