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雕爷和白枫如此熟络,陆元不用过多介绍,倒省了不少事儿。
赶了一夜的路,吃完酒肉后,困乏来袭,老雕爷去李二虎住的屋子休息。
“陆大人,我叔说你买了宅子和刀,最近差钱,这银子是给你的,又让我带回来了。”
白枫跟着陆元往主屋走,掏出钱袋子,递给陆元。
“你没跟他说我升职了,领了赏银,不缺钱吗?”陆元问道。
“说了,他还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么多金银还推来推去,看来你们都不差钱。”白枫满心羡慕道。
陆元取出一锭五十两银子,递给他,说道:“查清郭家镇的案子,你也有功,分你五十两。”
白枫喜滋滋接着,笑道:“跟你跟对人了,这辈子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我终于时来运转啦,哈哈哈…”
陆元叮嘱道:“可以吃喝,不能嫖赌。”
白枫摆手道:“放心吧,我心里只有小翠,别的女人走不进我的心里。”
陆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往前看,她也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悲伤里,以后会遇到情投意合的人。你去二哥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哦,差点忘了正事。”
白枫一拍脑袋:“我叔说等太阳下山了,他在老地方等你。你们说的老地方是哪,不会是青楼窑子吧?”
陆元白眼道:“能不能正经点,我会去那种地方?今晚你跟我一块去。”
“得嘞,陆大人,你还有什么指示?”白枫嬉笑道。
“这两天处理郭家镇的案子辛苦,先休息好养精蓄锐,有你出手的机会。”陆元说道。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拍门声:“陆大人,您需要的被褥送来啦。”
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晚上睡觉需要几床被褥,回来的时候买了些。
陆元让伙计把几床被褥和床单送进来。
白枫和李二虎非要住倒座房,老雕爷住在西厢房,陆元住主屋卧室。
铺好四张床铺,一下子感觉空荡荡的房子像个家了。
忙完这些,陆元打算去铁匠铺看看。
白枫是猎魔副使,没有骑公务马的权限,那里靠近牲口交易市场,顺便给他买匹马,方便以后出行。
出了宅院,陆元牵着马,白枫扛着长刀,沿着街道往东走。
繁华街道上行人熙攘,‘春花红’和怡红阁都在这条街上。
路过‘春花红’门口,陆元停顿片刻往里望。
卖胭脂水粉的妇人少女们进进出出,生意红火。
‘春花红’曾是郭家的产业,照理说,郭生怀死后,他爹郭宝山还活着,怎么就交给他侄子打理了?
结果,他的败家侄子因为吸食‘长寿香’,把产业败精光,转手把‘春花红’卖了。
郭宝山害人后剥的皮子,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卖到城里,总得有个掩人耳目的渠道。
难道‘春花红’是售卖皮子的窝点?
“陆大人,要进去买胭脂水粉?”
白枫的话把走神的陆元拉了回来,他摇了摇头,说道:“等老雕爷走的时候,买些胭脂水粉让他带回去。”
不确定‘春花红’里有没有妖魔前,还是不进去的好,免得打草惊蛇。
陆元牵着马,继续前行。
‘春花红’店里有人看到穿着镇魔司官袍的官爷驻足朝里观望,好奇询问:“这位官爷看着面生,是谁啊?”
有人回道:“这位陆大人可了不得,别看年轻,办案可是一把好手,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从猎魔人一路升到猎魔使。不知道运气好,还是朝中有人,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么年轻就成为镇魔司猎魔使了?我看他是背景了得。”
小声议论几句后,又讨论起了女人间的私密话题。
路过怡红阁。
阁楼上,扶栏招袖的歌姬舞女们莺莺燕燕,声音婉转清脆,招揽客人:“大爷,来进来喝杯酒,玩玩呀~”
白枫仰着头,露出像二虎一样的痴呆神情。
陆元提醒道:“心里不是只有小翠吗?”
白枫咧嘴笑道:“小翠的手我都没牵过,有次去她家附近偷看她,她以为我是偷瓜贼,放狗追了我二里路。”
“那你这是单相思。”陆元补刀。
与其让他沉浸在单相思的痛苦里,还不如让他清醒,愉快的面对未来。
“也不算单相思吧,她出嫁那天,盖红盖头的时候看着我笑了。”白枫辩解。
“她要是心里有你,不是该哭吗?”陆元问道。
“有没有可能她心里有我,怕我难过,故意露出无所谓的样子?”白枫依旧抱有幻想。
陆元被他打败了,见过舔狗,没见过如此痴迷,还自我催眠的舔狗。
“不要钱的姑娘,多看看吧。”
陆元不再劝说,他还是进去找歌姬舞女谈谈心比较好,要不然早晚会人格分裂。
路过‘玉平斋’门口,瞥见山羊须掌柜正给客人介绍物件。
明明是背对着门口,像是脑袋长了眼睛一样,猛的转过身,不苟言笑的脸上先是惊喜,紧接着是诧异。
上下打量陆元后,仿佛他做了猎魔使也在情理之中,露出热情笑意,问道:“陆大人,有什么需要的,进来瞧瞧?”
“雷斩秘籍修复好了没?”陆元没有进去,站在原地问道。
“这个嘛…需要点时间。”掌柜的捋下山羊须,想向陆元请教风雷斩奥义,却羞于开口。
“今天还有事,改日再说吧。”不等他回话,陆元牵着马离开。
山羊须掌柜暗暗叹气,转身给客人介绍物件。
“陆大人,什么雷斩秘籍?”白枫好奇问道。
“是一套刀法秘密,我从刚才那家店铺二两银子买的,因为秘籍太古老,后面部分看不清,他说可以修复,大概是还没修复好。”陆元回道。
他猜测,山羊须掌柜想坐地起价。
越是想买,就要越表现出无所谓,免得他狮子大开口。
“狐妖速度敏捷,诡诈狠辣,你能在地窖里把它快速斩杀,说明刀法很不错。”白枫言道。
“想学吗?”陆元笑问。
“你用的是短柄刀,我用的是长柄刀,不是一个路子。师父教的刀法虽说不成路数,对付妖魔鬼怪足够了。”白枫自认为,论刀术,还没几个值得他正眼瞧。
当然,陆元除外,他这么年轻当上猎魔使,肯定有些能耐。
转过街角,行不远,看到铁匠铺草棚下李二虎和铁匠正打铁。
李二虎光着膀子抡大锤,肌肉颤动,火花四溅,挥汗如雨。
叮当叮当…
一声声敲击声,很有节奏。
“二虎哥,还适应吧?”陆元走上前问道。
铁匠和李二虎停了下来。
李二虎用胳膊擦拭下满脸汗水,咧嘴憨笑:“刚才小绿芽说,师父夸我有打铁的天分,很快就能上手,我也喜欢干这个活。”
听他这么说,陆元就放心了,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办,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厨房里什么都有,自己做点饭,或跟阿爷到街上买些吃。”
“去街上吃要花钱,我回去了做饭,师父说打一百把刀要赶时间,你去忙吧。”李二虎找到了吃饭的门路,干活积极性很高。
“好,你们忙吧。”陆元朝铁匠点头问候,带着白枫离开。
白枫从李二虎身上觉察到一股雄浑的气息,惊异不已,离开时还多看了两眼,确定自己的判断。
“陆大人,这兄弟不是普通人啊。”白枫小声说道。
“你看出什么来了?”陆元问道。
“师父教我了看气识人术,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很奇特的气息,有炼横练功夫的天赋。”白枫语气笃定道。
陆元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他有大鳌的元神,信不?”
嘶—
白枫回头远远望了眼正抡大锤的李二虎,大铁锤在他手里跟抡着玩似的,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点了点头:“信,还真是这么个情况,他竟然有如此造化,不得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叔有什么特别?”陆元又问。
“我叔啊,他是有些天赋,不过是隐藏未能苏醒的元神,估摸着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要想觉醒,还要看机缘。听我师父讲,朱雀城里有很多隐藏天赋的人,需要借助朱雀神王法阵才能觉醒。可那法阵核心有层层高手守护,谁能靠近的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觉醒不了。”白枫言道。
“朱雀神王法阵有助于觉醒元神?”陆元第一次听说,对这事惊奇。
“嗯,听师父说,神魔大战之后,朝廷为了稳固统治,定下天道契约,没有朝廷允许,留在人间的元神不能苏醒,除非有机缘。”白枫解释道。
陆元似懂非懂,怪不得妖魔能乱世,原来是朝廷压制着天下人。
来到牲口交易市场里,一些贩子见镇魔司的猎魔使到来,都变得谨慎沉默,生怕官爷变着法的收受银子贿赂,或被抓去关进大牢。
两人转了一圈,相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膘肥体健,毛色油亮,综合判断,比普通马的脚力要强很多。
经过一番商讨议价,以四十八两银子买了下来,马贩子也是懂事的人,想跟陆元攀关系,特意送了马鞍,该有的都准备齐全。
白枫要用自己的银子买,被陆元拒绝了,他替自己办事,帮他买马是应该的,更何况他跟二哥是同村人,还沾点亲。
哪个男人不想鲜衣怒马,游遍天涯?
白枫有了人生中的坐骑,迫不及待骑了上去,抵达人生巅峰的优越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笑的合不拢嘴。
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能遇到陆元这么讲义气的人。
付了银子后,两人骑着马,前往城南的天香阁等雷豹和白麟到来。
…
镇魔大殿,副统领私人公署里。
郑裕斜靠着椅背,手指在长案上轻轻跳动,若有所思。
侍女青羽轻步上前,躬身说道:“郑大人,驻守镇妖岭的猎魔使飞鸽来信。”
“怎么说?”郑裕睁开眼,俯视下方问道。
“镇妖岭那边的阵法出现波动,发现有妖魔试图闯入,穿过镇妖岭。”青羽回道。
“镇妖岭之前有妖魔作乱,一位神秘刀客突然出现,斩杀猪妖王,一夜之间把数百妖魔斩杀殆尽,总算安稳些。那位神秘刀客来去无影,不知去向,也有可能燃尽自己,入了轮回。”
郑裕感慨,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受一样,热血沸腾。
“大人,该如何回复?”青羽问道。
“攘外必先安内,原地待命。”郑裕淡淡回道。
攘外必先安内?
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有先解决掉朱雀城内的妖魔,才能派出精锐高手前往镇妖岭。
万一镇妖岭妖魔骚乱只是调虎离山计,朱雀城内空虚,必然局势大乱,朱雀神王法阵要是遭到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是,奴婢明白了!”青羽起身,退了出去。
明白了?
郑裕望着她走出去,站起身,扶手而立,望着红缨神枪,自言自语:“你一个侍女,怎么会明白朱雀城的复杂局势。府衙是牺牲千万人的生命气机,稳固法阵,还是以法阵的最后之力,喊醒加持隐藏沉睡的诸多元神,很快得作出抉择了吧?”
无论选择哪一种,一场大战都难以避免。
陆元,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找出九眼妖王,就是你最大的作用。
为什么选择陆元去找,是因为各方都察觉到,他不会忠于任何一方,只忠诚于自己的良知,道义,以及身上穿着的镇魔司官袍。
他权柄显赫,也有可能因为得罪任何一方而身首异处烟消云散。
…
陆元和白枫到了天香阁,把马交给小二。
听小二说,雷豹和白麟早已到来。
两人来到包厢,雷豹和白麟正站着喝茶。
白麟起身说道:“小枫,去门口守着。”
白枫从果盘里拿一个桃子,咔嚓咬一口,清脆爽口,合上门,守在门口,让里面的他们放心商议事情。
“三弟,恭喜啊,又荣升了!”雷豹豪迈笑道,伸手示意他坐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