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冥进屋的时候,刚好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你还真别说,搞不好啊,这杨婶子的去世还真跟孙、杨两家有关系。”
其他几个人原还想说什么,结果见到钟冥进来后便把嘴给闭上了。
这些到底都是猜测。
自己这些人私下唠唠也就得了,真让外人听到了那可还得了。
钟冥先和这几人打了招呼,随后和她们问道:
“刚才是哪位大娘给换的衣服,一会儿记得找一下杨雅萱。”
“这个是得单给钱的,您几位可别说关系好就不要了。”
“这钱可不是人工钱,这钱拿得主要是去晦气。”
如果钟冥没记错,这几位大娘从前可没干过这个活儿,所以才来给她们提个醒的。
“行行行,我们记下了。”
“那这边也忙完了,你们白布什么的都放哪儿了?我们先去扯了去。”
钟冥往厢房一指:
“放厢房里的单人床上了,您几位直接过去就行。”
“行,我们先去忙。”
几位大娘一起出了屋,独留钟冥自己在这里。
钟冥将香炉和蜡架刚摆好,头还没抬起来呢,就看到身边多了个人。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多了个鬼魂。
杨婶子的魂魄方才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才又回来。
她盯着自己的身体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杨婶子对于自己的寿衣尚算满意。
之后杨婶子又飘到了窗边,一直对着门外在看。
钟冥猜想着,这应该是在等杨雅萱回来吧。
到了这个时候,老人们最放心不下,多半还是自己的子女。
确认了杨婶子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后,钟冥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海从外面走了过来。
“大海哥,刚才还找你呢,去哪了?”
刘海进门先给杨婶鞠了个躬,这才回答了钟冥的话:
“刚才几个大娘在这里看着,我先回去和我爸说了一声这边的事儿,顺便回家取了点东西。”
“对了大冥,我看外面有几个生面孔在忙活,陈哥呢?”
“陈哥带着叔和婶出去旅游了。”
“我在县里开了个新店,这些是新店的店员。”
钟冥这话才一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嗯?为什么我感觉同样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呢?’
钟冥这边正琢磨呢,就听到外面庄哥在叫他。
“大冥啊,你能出来一趟不?你这音箱我有点不会搞啊。”
“来啦 。”
钟冥也来不及多想,指着香炉对着刘海嘱咐:
“海哥,这边的香和蜡烛你帮着看着点。”
“里面的门道你知道,别让香灭了就行。”
刘海之前刚跟着办过自家三叔的葬礼,对应的事项倒还记着。
“行,你去忙你的吧,这边交给我。”
钟冥见刘海答应了,抬脚便往外走。
可走了还没几步,他的脚下突然一顿。
一阵阴风在背后划过,钟冥心里就是一哆嗦。
回过头去果然就看到,杨婶子的魂魄正围着刘海在转。
她的眼神很是奇怪,里面带着些欣慰、喜爱还有丝丝欣赏。
就这一瞬间,钟冥福至心灵。
‘该不会是……杨婶子看上刘海了,想要让他当自己的女婿吧?’
刘海自然是看不到眼前情况的。
只是单纯觉得周边空气突然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
“咋这么冷呢?看样子是该加衣服了。”
眼看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钟冥转身出了门,继续忙活去了。
音箱打开后没多久,村里不少村民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跟着他们前后脚来的,还有做大席的林成材。
搭灶、支锅、烧水……
林成材带着几个人一顿忙活,做好这些后刚好杨雅萱也回来了。
“林叔儿,您来啦?”
“杨丫头啊,节哀啊。”
“钟冥电话里说是菜单子现场定,你现在有空不?”
“您稍等会儿,我进屋看看,回头出来就跟您定。”
杨雅萱跟林成材说了几句,直接进了西屋。
看到刘海还在屋里守着自己母亲,杨雅萱心里很是感激:
“大海,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啊。”
刘海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杨雅萱,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在他印象中,杨雅萱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
从小到大,不论遇到什么挫折,她总是能很平静地面对,并且想办法解决问题。
小时候刘海还调侃过她,说她是“不会哭的铁姑娘”。
调侃归调侃,刘海心里其实清楚,杨雅萱之所以那么要强,不过是想给自己和母亲杨婶子争口气。
可以说,守护好母亲,就是她拼尽全力的目标。
然而杨婶子终究还是走了, 这生老病死,任谁也无法抵挡。
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强硬外壳、只剩下苍白和脆弱的杨雅萱,刘海无声地叹了口气。
刘海今年一整年也失去了两个亲人,自然也能明白杨雅萱此时的心情。
“没事,咱们都是老同学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千万不能垮下,杨婶的葬礼还得都靠你呢。”
杨雅萱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却被院外传来的喧闹声打断。
杨雅萱听到动静赶忙走到院里,随后就是眉头紧皱。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母亲的娘家人。
带头的是自己的亲舅舅杨柏林,此时他正一脸蛮横地大喊:
“这房子是我妹子的,如今她走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有权力继承。”
“杨雅萱,你赶紧给老子出来。”
“你个不孝女,把我妹子一个人扔在农村自己去外省城里享福。”
“要不都说生闺女没有用,生你还不如生块猪头肉!”
“当初我妹子离婚的时候就想把房子给我了,我想着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就让她们在这里多住了几年。”
“如今我妹子死了,这房子归我那叫天经地义!”
杨柏林越说底气越足。
反正人死如灯灭,至于杨婶子生前到底说没说过这样地话,外人又怎么去知晓。
人嘴两张皮里外都使着。
杨柏林如今舍下脸皮胡说八道,这周围的村民们也就真有人听进了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