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骨牌溯源皇家陵
天启城的暮色像一块沉重的黑丝绒，缓缓覆盖住皇家陵园的朱红围墙。苏镜骑着马，手里攥着一块从阿罗那里缴获的骨牌，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骨牌边缘的粗糙质感 —— 这是用皇家陵园的石料所制，阿罗的供词还在耳边回响：“赵德说，陵园废弃石料场的石料最硬，刻出来的骨牌不会裂……” 她抬头望向陵园大门，两尊石狮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守卫们手持长枪，眼神警惕地盯着往来行人，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姑娘，皇家陵园守卫森严，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怕是进不去。” 林墨勒住马，语气里满是担忧，“而且赵德刚被抓，他在陵园的内应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说不定会销毁证据。我们现在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苏镜勒住马，目光落在陵园围墙的一处破损处 —— 那里的砖石颜色比其他地方新，像是刚修补过不久。“冒险也得去。” 她声音坚定，指尖摩挲着骨牌上的刻痕，“阿罗说，赵德让他从废弃石料场偷石料，那里肯定有私凿的痕迹。只要找到痕迹，就能证明赵德偷用皇家石料刻骨牌，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和陵园守卫的勾结证据 —— 这不仅是骨牌命案的关键，说不定还能查到父亲当年被构陷时，赵家在陵园做过什么手脚。”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萧玦骑着乌骓马赶来，玄色披风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残影。“苏镜，我听说你要去皇家陵园，特意来帮你。” 他翻身下马，递过一块鎏金令牌，“这是陛下刚给我的‘皇家禁地通行令’，有了它，我们就能进入陵园，包括废弃石料场。”
苏镜接过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安定了些，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萧玦。每次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
萧玦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皇家陵园牵扯甚广，赵德的内应肯定不简单，多个人多份保障。”
三人骑马来到陵园大门，守卫统领见萧玦拿出通行令，脸色微变，却还是躬身行礼：“萧王爷，苏大人，里面请。只是废弃石料场多年未用，杂草丛生，还有不少毒蛇毒虫，二位大人要不要带些侍卫随行？”
苏镜注意到守卫统领的眼神闪烁，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阻拦，心里顿时起了疑：“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统领要是没事，就先忙吧，不用跟着我们。”
守卫统领还想再说什么，萧玦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统领是觉得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是怕我们在陵园里发现什么？”
守卫统领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不敢！属下只是担心二位大人的安全。既然大人不需要，属下就在门口等候。”
苏镜和萧玦、林墨走进陵园，暮色中的陵园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像亡魂的低语。主干道两旁排列着历代皇帝的陵墓，墓碑上的字迹在暮色中模糊不清，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这守卫统领有问题。” 苏镜压低声音，“他提到废弃石料场时，眼神躲闪，还刻意强调有蛇虫，明显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说不定他就是赵德的内应，知道石料场里有证据，想阻止我们进去。”
萧玦点点头，语气凝重：“我们小心点，说不定他已经派人去石料场销毁证据了。林墨，你去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苏镜，我们先去废弃石料场，争取尽快找到证据。”
林墨领命，悄悄绕到后面侦查。苏镜和萧玦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废弃石料场在陵园的最深处，沿途的杂草越来越高，几乎没过膝盖。走到一处岔路口时，苏镜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地上的脚印上 —— 脚印是新的，鞋印的纹路和守卫统领的靴子纹路一模一样，而且脚印的方向，正是废弃石料场。
“有人去过石料场，而且刚走不久。” 苏镜蹲下身，指尖拂过脚印上的泥土，“泥土还没干，应该是在我们进来前半个时辰左右去的。说不定是守卫统领派去销毁证据的人。”
萧玦脸色一沉：“我们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把证据毁了！”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来到废弃石料场。石料场里堆满了废弃的石料，有的石料上还留着未完工的雕刻痕迹，显然是当年修建陵墓时剩下的。苏镜拿着骨牌，对比着地上的石料 —— 骨牌的材质和石料场的石料一模一样，都是一种罕见的青黑色岩石，表面坚硬，还带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没错！骨牌就是用这里的石料做的！” 苏镜兴奋地说，“你看，这块石料上的纹路，和骨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连里面的细小杂质都一样！”
萧玦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确实一样。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私凿的痕迹，或者剩下的石料碎片。”
两人在石料场里仔细搜查，突然，苏镜发现一块石料上有明显的凿痕，凿痕的形状和骨牌的边缘形状吻合，而且凿痕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黑色的颜料 —— 和阿罗用来给骨牌上色的颜料一模一样。
“找到了！” 苏镜指着凿痕，声音里满是激动，“这就是赵德让人私凿石料的痕迹！还有这些颜料，肯定是阿罗他们在这里给骨牌上色时留下的！”
萧玦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凿痕：“凿痕很新，应该是最近半个月内留下的，和阿罗说的‘刻骨牌半个月’吻合。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证据，比如工具或者账本。”
就在这时，林墨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姑娘！萧王爷！不好了！守卫统领带了一群卫兵过来，说是‘奉太皇太后旨意’，要带我们去见太皇太后，还说不让我们再在石料场搜查！”
苏镜和萧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 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插手此事？难道她和赵德的勾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走！去看看！” 苏镜握紧骨牌，眼神坚定，“我倒要看看，太皇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三人来到石料场门口，守卫统领带着一群卫兵，手持长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苏大人，萧王爷，太皇太后有旨，请二位大人即刻随我去慈宁宫，有要事商议。” 守卫统领语气强硬，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太皇太后有旨？” 苏镜冷笑一声，“不知太皇太后有什么要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我们？我们正在查案，恐怕不能随你去。”
“苏大人，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旨意，你敢抗旨？” 守卫统领语气更加严厉，“要是耽误了太皇太后的事，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萧玦上前一步，挡在苏镜面前，语气冰冷：“统领好大的胆子！我们手持陛下的通行令，在陵园查案，你竟敢用太皇太后的名义阻拦？是不是觉得，太皇太后能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守卫统领脸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萧王爷，我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违抗太皇太后的旨意。二位大人要是不肯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 苏镜拿出骨牌和从石料场找到的颜料，语气坚定，“我手里有赵德用皇家石料刻骨牌的证据，还有他派阿罗在石料场私凿石料的痕迹。你要是敢阻拦我们查案，就是赵德的同党，按律当斩！”
守卫统领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知道，苏镜手里的证据足以定他的罪，要是真闹到陛下面前，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太监骑着马赶来，手里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陛下有旨！命苏镜、萧玦二人，全权负责皇家陵园查案事宜，任何人不得阻拦！违抗者，以谋逆罪论处！”
守卫统领脸色瞬间惨白，“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绝望：“臣…… 臣知罪！臣不该阻拦二位大人查案，求陛下开恩！”
苏镜接过圣旨，心里松了一口气 —— 还好陛下及时下旨，不然他们今天恐怕很难脱身。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守卫统领，语气严肃：“统领，现在你该如实交代了吧？你是不是赵德的内应？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派去石料场销毁证据的人，现在在哪里？”
守卫统领浑身发抖，不敢隐瞒，连忙说道：“臣…… 臣是赵德的内应！他给了臣五千两银子，让臣帮他从石料场偷运石料，还让臣派人在石料场给阿罗他们放风，不让其他人靠近。刚才臣派去销毁证据的人，就在石料场后面的山洞里，他们想把私凿的工具和剩下的石料都烧了！”
“带我们去！” 苏镜厉声说道。
守卫统领不敢违抗，带着苏镜、萧玦和林墨来到石料场后面的山洞。山洞里浓烟滚滚，几名卫兵正在烧毁工具和石料，看到苏镜等人进来，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苏镜让人灭火，从火堆里抢救出一些未被烧毁的工具和石料碎片 —— 工具上的凿痕和骨牌的凿痕吻合，石料碎片的材质也和骨牌一致，都是皇家陵园的青黑色岩石。
“这些都是铁证！” 苏镜将工具和石料碎片收好，语气坚定，“有了这些证据，就能定赵德和守卫统领的罪，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和赵家勾结的人！”
萧玦看着地上的证据，语气凝重：“太皇太后突然插手此事，恐怕不简单。她很可能和赵德有勾结，甚至可能知道先帝当年构陷沈大人的内情。我们接下来查案，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能让太皇太后抓住把柄。”
苏镜点点头，心里满是沉重。她原本以为，抓住赵德就能查清骨牌命案，没想到却牵扯出太皇太后，甚至可能和先帝的旧案有关。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当天晚上，苏镜和萧玦带着证据回到皇宫，向景明帝禀报了查案经过。景明帝看着骨牌、石料碎片和工具，脸色铁青：“赵德竟敢偷用皇家石料刻骨牌，还勾结陵园守卫，真是胆大包天！太皇太后突然插手，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苏镜，萧玦，你们继续查案，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 苏镜和萧玦躬身行礼。
离开皇宫后，苏镜回到昭镜司，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证据，心里满是思绪。父亲当年被构陷，赵家是主谋之一，太皇太后现在又插手此事，难道父亲的旧案，和太皇太后也有关？皇家陵园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林墨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放在苏镜面前：“姑娘，别太劳累了。今天查到这么多证据，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我们只要顺着守卫统领这条线索，就能找到更多和赵家勾结的人，说不定还能查到太皇太后的把柄。”
苏镜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心里暖暖的：“我知道。只是一想到父亲当年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赵家在陵园的阴谋，才被构陷，我就忍不住想尽快查清真相，为父亲平反。”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的。” 林墨语气坚定，“萧王爷也说了，会全力支持我们，陛下也信任我们，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能为沈大人平反，还天启城一个太平。”
苏镜点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知道，虽然前路艰难，但只要有萧玦、林墨和陛下的支持，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查清所有真相，为父亲和所有被冤枉的人讨回公道。
第二天一早，苏镜提审守卫统领。在铁证面前，守卫统领很快就招认了所有罪行 —— 他不仅帮赵德偷运石料，还帮赵德传递消息，甚至在三年前父亲被构陷时，帮赵家销毁了父亲在陵园查到的证据。
“三年前，沈大人曾来陵园查过‘军械失窃案’，无意中发现了赵家在陵园私藏军械的秘密。” 守卫统领颤声说道，“赵德怕沈大人揭发，就联合李广，构陷沈大人通敌，还让我销毁了沈大人查到的军械和证据。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后，不仅没有阻止，还帮赵家隐瞒，因为她收了赵家很多好处，还想让赵家帮她扶持自己的孙子登基。”
苏镜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原来父亲当年的死，不仅和李广、赵家有关，还和太皇太后有关！太皇太后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纵容赵家构陷忠良，真是罪该万死！
“太皇太后和赵家还有哪些勾结？他们扶持的孙子是谁？” 苏镜追问，语气里满是愤怒。
“太皇太后扶持的是三皇子赵衡，他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 守卫统领回答，“太皇太后和赵家约定，等三皇子登基后，赵家就会成为朝中第一世家，太皇太后也能垂帘听政，掌控朝政。他们还计划在明年的祭天大典上，发动政变，推翻陛下，扶持三皇子登基。”
苏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太皇太后和赵家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还想发动政变，推翻陛下！要是让他们得逞，天启城就会陷入混乱，百姓也会遭受苦难！
“你说的是真的？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苏镜追问，语气急切。
“具体的计划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会在祭天大典上，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然后让死士趁机刺杀陛下，扶持三皇子登基。” 守卫统领回答，“赵德还说，太皇太后已经从西域请来了巫蛊师，就在皇家陵园的密室里，正在制作诅咒陛下的巫蛊娃娃。”
“巫蛊师？密室？” 苏镜心里一震，“你知道密室在哪里吗？”
“知道…… 密室在先帝陵墓的后面，有一个隐藏的入口，只有太皇太后和赵德知道。” 守卫统领回答。
苏镜立刻站起身，对林墨说：“林墨，立刻去通知萧王爷，让他带禁军来皇家陵园，我们去先帝陵墓后面的密室，抓捕巫蛊师，销毁巫蛊娃娃！”
林墨领命，立刻去通知萧玦。苏镜则带着卫兵，押着守卫统领，赶往皇家陵园。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阻止太皇太后和赵家的阴谋，不然陛下就会有危险，天启城也会陷入危机。
赶到皇家陵园时，萧玦已经带着禁军等候在门口。两人汇合后，立刻赶往先帝陵墓后面的密室。守卫统领指着一处隐蔽的石壁：“那里就是密室的入口，只要按动石壁上的机关，就能打开。”
萧玦让人按动机关，石壁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一阵诡异的香味。苏镜和萧玦带着禁军走进密室，密室里摆满了各种巫蛊道具，一个穿着西域服饰的巫蛊师正在制作巫蛊娃娃，巫蛊娃娃上还贴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住手！” 苏镜厉声喊道，“你竟敢制作巫蛊娃娃诅咒陛下，真是胆大包天！”
巫蛊师脸色一变，想要逃跑，却被禁军当场抓获。苏镜走到巫蛊娃娃面前，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心里满是愤怒 —— 太皇太后和赵家为了权力，竟然不惜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真是丧心病狂！
“把巫蛊师押回昭镜司，严加审讯！” 苏镜下令，“另外，把密室里的所有巫蛊道具都销毁，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禁军领命，立刻行动。苏镜和萧玦走出密室，看着缓缓关闭的石壁，心里满是沉重。太皇太后和赵家的阴谋虽然被暂时挫败，但他们肯定还会有其他计划，接下来的查案之路，会更加艰难。
“萧玦，我们必须尽快将太皇太后和赵家的阴谋禀报陛下，让陛下做好防备。” 苏镜语气凝重，“另外，我们还要加强对陛下的保护，防止太皇太后和赵家派死士刺杀陛下。”
萧玦点点头，语气坚定：“我已经让人加强了皇宫的守卫，还派了亲信保护陛下的安全。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向陛下禀报此事。”
暮色如墨浸透天启城，青石板街空无一人。苏镜与同伴策马疾驰，铁蹄叩击地面的声响惊起檐角寒鸦。城墙垛口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铁锈味的风掠过甲胄，将不安的气息渗入每道缝隙。这场突如其来的召见，仿佛是暴雨前低旋的乌云，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