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居的晨光带着点凉，云瑶蹲在药田边给星叶草浇水时，指尖总觉得有些发颤。雷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和：“水快洒出来了。”
她回头，看见他端着两碗热粥站在竹廊下，晨光落在他肩头，月白长袍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他来学院的第二十八天，离他必须返回飞虎族的日子，只剩两天。
“在想什么？”雷啸把粥递给她，碗沿温热。
云瑶接过粥，低头喝了一口，糯米混着灵枣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心里却有点发涩：“在想……雷霆崖的风，是不是比学院的冷。”
雷啸在她身边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还好，有你的暖玉符，不冷。半年后我接你回部落结侣。到时带你去看看雷霆崖的日出，瀑布，花田……”他说的暖玉符，是她前几天用三阶灵玉给她刻的，能自行散发热量，最适合试炼艰苦之地。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并肩看着药田里的灵植。星叶草的叶片上凝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情——明明是温暖的相聚，却总带着离别的凉意。
云瑶下意识地按了按手心。那里的五瓣莲印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敏感，每次雷啸靠近，都会泛起淡淡的暖意，像是有生命在呼应。这印记是她穿越而来的证明，也是她与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如今，又多了一层与他相关的温度。
“啾啾——”
肩头的宵儿突然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向院门口。云瑶抬头，看见月芽正叼着一片灵叶跑进来，尾巴高高翘着，把叶子放在雷啸脚边，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这两个小家伙，前几天还打得不可开交，这两天却突然和睦起来。尤其是在雷啸面前，宵儿会把最爱的灵果叼给他，月芽会蜷在他脚边打呼噜，偶尔还会一起趴在他膝头晒太阳。
“你到底对它们说了什么？”云瑶忍不住问。前几天她把两个小家伙关进空间，出来后就变得这么乖，肯定是雷啸的功劳。
雷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凑过来的月芽：“没什么，就是告诉它们，欺负云瑶的爱人，朋友，就没肉干吃。”
云瑶：“……” 果然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却偏偏对这两个小吃货管用。
她看着雷啸逗弄两只兽宠的样子，心里那点涩意淡了些。他总是这样，看似沉稳，却有自己的温柔法子。对她，对朋友，甚至对两只闹别扭的兽宠，都带着不动声色的细心。
最后一天晚上，竹影居的灯亮到很晚。
云瑶把整理好的药草包递给雷啸：“这个是‘凝神散’，雷霆崖元气乱，修炼前吃一点能稳心神；这个是‘愈肤膏’，你总不爱护伤口，记得每天抹……”
她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像个老妈子，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把早就准备好的空间戒指往他手里塞——里面除了药草，还有她新烤的肉干，给飞虎族长老带的灵茶，甚至还有两坛玄石长老送的酒。
雷啸一直安静地听着，等她终于说完，才握住她的手，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我都记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递到她面前。是一只展翅的飞虎，爪子上还抓着一朵含苞的莲花，雕工不算精致，却能看出刻得格外用心。
“闲时刻的。”他耳根微红，“戴着它，就像我在身边。”
云瑶接过木雕，指尖触到上面的温度，眼眶瞬间热了。这木头是雷霆崖特有的“沉心木”，能安神定魂，他肯定是抽修炼的间隙刻的，指腹说不定都磨出了茧。
“雷啸……”
“等我。”他打断她，眼神认真得像在立誓，“最多半年，我处理好部落的事，就来接你。到时候，再也不分开。”
云瑶用力点头，把木雕紧紧攥在手里，生怕一松手，眼泪就会掉下来。
离别的那天，天还没亮。
雷啸要带宵儿和月芽走。他说这两个小家伙资质好，留在学院可惜了，带回去请族里的驯兽师好好教导，等它们能独当一面了，再送回来给她当护卫。
“宵儿乖，跟着雷啸好好学。”云瑶把雪影雕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回来给你买最甜的灵果。”
宵儿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眼里竟泛起水光，最后还是不舍地飞向雷啸的肩头。
月芽也难得没闹脾气，蜷在雷啸臂弯里，只是尾巴一直勾着云瑶的衣角，直到雷啸轻声说了句“走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学院的传送阵前，雾气朦胧。
雷啸看着云瑶，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这个拥抱很紧，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埋在她发间，带着沙哑。
“你也是。”云瑶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贪婪地记着这个温度，“别总硬撑，有事……有事就给我传信。”
他“嗯”了一声，松开她，指尖最后碰了碰她手心的位置，那里的莲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泛起淡淡的光。
“走了。”他转身，没有再回头，怕一回头，就舍不得离开了。
云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里，怀里还抱着那只飞虎木雕，上面的温度一点点散去。
宵儿和月芽在传送阵关闭前，突然回头，冲她叫了两声，像是在告别。
雾气渐渐散去，传送阵恢复了冰冷的石质模样。云瑶站了很久，直到晨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不远处，烈，墨，石默默注视着云瑶。
没有打扰。
竹影居的院子里，雷啸劈好的柴还整齐地堆在墙角，他洗好的碗还放在灶台上，甚至连他坐过的竹凳上，都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
可院子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个会帮她浇水、听她絮叨、会因为羽多看她一眼就偷偷吃醋的少年了。
云瑶走到药田边，蹲下身，像往常一样给星叶草浇水。指尖的水珠落在叶片上，滚落到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低头，看着手心那五瓣莲印，那里的暖意还未散去，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
别急，他会回来的。
是啊，他会回来的。
云瑶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角，重新站直身体。阳光穿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药田里的灵植在风中轻轻摇曳，充满了生机。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培育四阶灵植，研究玄龟长老给的阵法，提升炼药术，还有……等着他回来。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她懂。
只是这手心的莲印，还有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都在悄悄提醒她：这短暂的相聚，早已在她生命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