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左相应刑部尚书之约来到刑部大牢。
二人碰面后,刑部尚书微微一礼,引着左相前往地牢。
无人注意下,一道轻飘宛如鬼魅的身影悄然跟了进去。
庐林王一派党羽,全部查了个底朝天,确定没有放过任何一人。
然,在刑部查实中,却查到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且难以置信的事。
涉事的一位官员,也是谋反大案中,仅存的未处决之人。
“秦奚,是老夫眼瞎心盲,竟提拔你这等狼心狗肺之人——”
左相身子刚刚站定,眼中蓄积的怒意霎时喷涌而出,怒不可遏。
“老夫一生为虞朝尽忠,不想却亲手养出一个狗贼——”
此时的左相,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正对面的刑架上,中年男人缓缓抬头。
鞭痕交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毛骨悚然。
“狗贼?呵~
本官是你一手提拔的,本官是狗贼,你岂不是老狗贼?”
啪——
鞭子抽下,胸前的皮肉被倒刺勾起。
秦奚倒抽一口凉气。
该死,居然给他换上了生有倒刺的藤鞭,还浸泡了盐水。
刑差再次扬鞭,直接被阻拦下来。
刑部尚书随意摆了摆手,在场的差人全部退下。
他两步上前,一双眼眸中遍布冷意,无形的官威笼罩周围。
据刑部查实,秦奚的高祖是炤国人,因最初炤国立国前夕犯了藐视国君之罪,被驱逐出境,后在虞朝落地生根,娶妻生子。
从一无所有开始积攒家业,到后来在当地小有名气。
到其祖父那一辈,已经在乾旻城周围的几座城池做起了生意。
其父最终在乾旻城落了脚...
那时列国正处在争夺王位的内乱中,不少百姓逃往虞朝躲避战乱,炤国人也有不少。
在提拔官员前,依照惯例都会排查身份。
得知秦奚祖上是炤国人,那时身为侍郎的左相并未多想。
毕竟与他同朝为官,对虞朝忠心耿耿的官员中,也有几个祖上是盛,景两国人,在往上数几辈也都是虞朝人...
“秦奚,老夫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的高祖居然是姜氏族人的分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若非你此次与庐林王搅和在一起,只怕老夫到死都被你蒙在鼓里——”
左相额头的青筋绷起,花白的胡子一抽一抽的。
他要是再年轻十几岁,索性拿把刀子捅死这个狗贼。
可恶,实在可恶——
该死的炤国,还没坐稳王位,就先将手伸到虞朝。
算算年月,到如今至少有一百多年。
果真是坑害主子上位的人,不知廉耻,早早就布了局。
“左相先且息怒,听完后面的事,再动怒也不迟”
刑部尚书一句话说的左相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
顿了片刻,左相才反应过来。
眼睛死死盯着刑架上的人,恨不能将其瞪出十个八个窟窿。
“这个混账还做了什么?”
“左相知道的,陛下因此事动怒,牵连三族。
为保不遗漏任何一个罪人,刑部不光查了族谱,还去户部调了户籍,询问周边百姓官员等等。
秦奚的阿父最初娶了一个商户的女子,那女子怀孕后,产下一个死婴,后因思念孩儿得了癔症,疯疯癫癫,说自己的孩子没有死,后来被秦家休弃,不了了之。
奇怪的是,没过多久,稳婆一家离奇中毒身死,是当时的一桩悬案”
刑部尚书一句句讲述出当年的事。
秦奚疯狂挣扎,咬着后槽牙怒视,恨不能将其抽筋扒皮。
“闭嘴——”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继续自己的话。
“刑部顺着线索查到那疯癫女子家中,那女子早已死去,但她的侄子告诉刑部官差,姑姑在世总说自己的女儿没死,还说自己女儿的心口处有一块蝴蝶状的紫色胎记”
“紫色?蝴蝶状?”
左相恍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是...是罪人姜氏——”
几乎是诧异的出声,惊讶极了。
入宫前的女子都会经过礼部女官之手,查验身上有没有瑕疵,疤痕等等。
紫色蝴蝶胎记天下少有,且长在心口处的,还是头一次遇见。
先帝听闻后,视作祥瑞,将人纳入宫中。
这是先前查找姜氏身份时,礼部尚书与他闲聊之际提起的。
“原来出处在这儿啊!”
突兀的声音回荡在地牢之中。
不等二人反应,身旁一小股冷风刮过,中间多了一个人。
“来...”
刑部尚书刚要喊人,定睛一看,忙改了口。
“长公...”
“本宫今日到此无人知晓,你们二人不必拘礼,万不可透露任何风声”
君凰淡漠的扫了二人一眼,看得人心下一紧。
“遵命——”
刑部尚书直起身子,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
看来长公主的病已经好了,这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
“你...”
嗖——
一根银针没入身体。
秦奚嘴巴快速张张合合,看来是骂的挺脏。
刑部尚书与左相对视一眼,满满的凝重。
在二人眼中,君凰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人就不能说话了。
先帝的武艺极为不错,却也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结合长公主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儿,不难想象武艺的高超。
“长公主,您是为他?”
左相指了指刑架上绑着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嘴上这么说,脑中的思绪早已千变万化。
怪不得陛下在这个关头出巡,还将朝事交给了他们七人。
这下子,完全能想得通。
前不久煜王“造反”一事,想来也是长公主安排的,否则兵符怎会在煜王手中?陛下还找各种借口拖延出兵。
三人就是一伙的啊!真是...真是...
左相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一心为虞朝,不然被三人合伙卖了还乐呵呵给人数银钱呢!
刑部尚书思绪同样是百转千回。
身经各种奇怪案件的他,几乎在刚才见到长公主的第一时间猜到了原委。
长公主的病早已治愈,或者是从未中那什么蛊...
但这与他何干?
反正他是站在陛下与长公主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