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渡几乎是“逃”回自己小院的。一进门，就把那包从丹阁买来的药材往桌上一扔，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少爷，您这是...”青竹看着自家少爷微红的耳根，有些疑惑。
“没事！”凌不渡没好气地摆摆手，随即眼珠一转，又拿出一张纸，唰唰唰写下一串新的药材名，递给青竹，“再去一趟丹阁，按这个单子，买...嗯，买五份回来。记住，分开包，别让苏娘子看出什么。”
青竹接过单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多种药材，除了少爷之前要的几种，还多了许多诸如“百年雷击木”、“无根水”、“石钟乳”之类听起来就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虽不解，但还是乖巧地应声去了。
（啧啧，小子，防贼呢？还加这么多掩人耳目的药材？） 秦九歌，不，现在该叫八歌了，在他识海里啧啧有声，（就你这小地方的丹阁，就算把方子拍他们脸上，他们也未必能炼出本少尊的‘养魂液’！）
(你懂什么？) 凌不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叫商业机密！万一苏娘子背后有个隐世丹道大师，一眼看穿你的方子，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 八歌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噎得一时无语。
趁着青竹去买药材的功夫，凌不渡溜达到后院他那间专门开辟出来的“丹房”。说是丹房，其实更像杂物间，角落里摆着个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身上还有几处不甚明显的修补痕迹，显然是某次甚至某几次“炸炉”的杰作。四周架子上随意摆放着各种药材、玉瓶，显得有些凌乱。
（你就用这破炉子炼丹？） 八歌的语气充满了嫌弃，（这玩意儿放在我们那儿，喂狗都嫌寒碜！）
(爱用不用，不用闭嘴。) 凌不渡浑不在意，随手拍了拍丹炉，发出沉闷的响声，(老伙计，今天咱们再合作一把。)
他生起火，按照最基本的温炉步骤操作起来，动作倒是意外的熟练，显然这“自学”也没少下“苦功”——虽然大部分功夫可能都用在清理炸炉后的现场了。
没过多久，青竹带着一大包药材回来了。凌不渡将她打发出去，关好房门，摩拳擦掌。
（小子，本少尊倒是好奇，你当初怎么会想起来学这吃力不讨好的炼丹？） 八歌看着他将那些掩人耳目的药材挑出来扔到一边，忍不住问道。
凌不渡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凝魂枝”，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为啥？当然是因为丹师牛逼啊！”
（哦？怎么说？）
“你看啊，”凌不渡来了谈兴，“这修仙界，打打杀杀多危险？今天你抢我机缘，明天我夺你法宝，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太累！”
他拿起“清心草”，指尖灵力微吐，将其揉成均匀的草屑：“但丹师就不一样了。等老子...咳咳，等本少爷成了丹道大师，收他十个八个徒弟，天天让他们给我炼丹！我呢，就躺着数灵石，没事听听小曲，逗逗丫鬟，心情好了就指点他们一两句，心情不好就骂他们蠢材，多惬意！”
（......你收徒弟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凌不渡理直气壮，“到时候，那些所谓的天才高手，绝世大能，想求我炼上品高阶丹药，不得客客气气，带着厚礼，说尽好话？本少爷还得看心情，非常‘勉为其难’地答应。这叫什么？这叫又挣钱又挣人情！等攒够了人情，以后有啥不如意的事，都不用自己动手，随便递个话出去，自然有人抢着帮我解决。”
他越说越得意，将处理好的药材按顺序投入丹炉，手法看似随意，却隐隐有种独特的节奏：“你说，这比那些苦哈哈自己修炼，天天冒着生死风险去争去抢，是不是高明多了？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该走的路！”
（......） 八歌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本少尊活了这么多年，听过无数人追求丹道的理由，有为求长生，有为追求力量，有为济世救人...像你这么...这么‘务实’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那是他们不懂生活。) 凌不渡嗤笑一声，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丹房内药香弥漫。凌不渡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或许是他的“混沌之体”对能量有着天然的亲和，又或许是他那套“野路子”误打误撞契合了某种规律，这次炼丹竟出奇的顺利。
（咦？火候控制得不错啊小子！左边三分，对！灵力收一点...嗯，有点样子了！） 八歌也收起了玩笑，时不时出言指点一句。
终于，当最后一丝药力完美融合，凌不渡猛地撤去火焰，一掌拍在丹炉上。
“嗡...”
炉盖开启，一股更加浓郁沁人的药香扑面而来。炉底静静躺着小半锅晶莹剔透、呈现出淡淡琉璃色的粘稠液体，正是“养魂液”！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药液，并非成丹，但一次成功，而且品质看起来相当不俗！
（成了！而且品质...居然达到了中品？！） 八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你小子...难道在丹道上还真有点歪才？）
凌不渡看着那锅养魂液，得意地挑了挑眉，用玉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
“嗯...香！看来泡脚效果一定不错。”
（泡...泡脚？！） 八歌的声音瞬间拔高，差点破音，（凌不渡！你敢拿本少尊的养魂液泡脚，我...我跟你拼了！这是滋养神魂的灵液！灵液！）
(知道知道，吵什么？) 凌不渡掏了掏耳朵，一脸“你真没见识”的表情，(泡脚怎么了？脚底板穴位多，吸收好，说不定效果更佳呢？这叫物尽其用！)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找来几个玉瓶，将养魂液仔细地装了起来，只留下瓶底一点点。
（这还差不多...） 八歌刚松了口气。
就见凌不渡拿起那个只剩瓶底的玉瓶，走到窗边，对着自己养在窗台的那盆快要枯死的“月光草”，滴了几滴下去。
“来，小花，你也补补。”
（......）
八歌觉得，自己这缕残魂，可能等不到仇家找来，就要先被这小子活活气散了。
而凌不渡，则看着那几瓶养魂液，摸着下巴，已经开始琢磨下一个“又挣钱又挣人情”的宏伟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