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寂剑脊的裂纹深处,那枚闭合的眼状符号终于沉寂。赤月指尖抚过剑身,血丝隐没于纹路之间,仿佛从未出现。她收剑入鞘,步伐未停,与凰云并肩踏上主峰石阶。
议事殿前守卫欲言,凰云袖中星盘微光一闪,禁制自行开启。两人径直穿入大殿。
掌教端坐高台,手中玉简忽震,映出矿道晶核残留波动。他抬眼:“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事禀报。”凰云将一枚留影玉简置于案前,“三刻钟前,我们在废弃矿厅发现阵图复刻体。”
玉简激活,墙刻阵图局部浮现空中——五芒星基座旁,一组逆向符文正缓缓旋转。凰云指尖一点,命锁同调模型的核心节点被放大:“他们在解析我们的连接机制。这不是袭击,是系统性采集。”
掌教目光一凝:“你能确定?”
“若只为杀我们,昨夜山谷便可布下死局。”赤月开口,声音如铁,“他们放我们走,是为了看我们如何应对下一次。”
殿内静了片刻。掌教起身踱步,袖袍扫过案角丹炉,炉火骤暗。“你们没有活口,也没有完整阵图作证。”他语气缓,却不容动摇,“仅凭推演,难服众议。”
凰云不慌:“所以我没对外声张。消息只限于此,由您定夺。”
掌教停下脚步。他知道这二人从不虚言,更不会为争功而造势。可一旦承认存在能精准复刻远古阵法、且意图窥探命锁之秘的势力,宗门必起波澜。
“你说他们是‘实验’?”他问。
“每一次我们突破,都有对应手段出现。”凰云语速平稳,“妖域陷阱针对合击初现;青冥山会武时,傀儡复制地脉共振;如今矿道阵图,直指命锁逆推。他们在等极限数据——等我们逼出全部底牌。”
掌教沉默良久,终是落座。他取出一道金纹令符,注入灵力:“准你们上报备案。但此事不得外传,尤其不可提‘命锁’二字。”
“明白。”凰云收起令符。
“另外。”掌教看向赤月,“你体内血炎波动异常,是否旧伤复发?”
“不是伤。”赤月摇头,“是剑在回应什么。焚寂裂纹中的符号,每次战斗都会颤动,像是……被唤醒。”
掌教眼神微变。他知道焚寂来历非凡,也知赤月命格特殊,但从未听她主动提及异状。
“你要什么?”他问。
“闭关三日。”她说得干脆,“炼化剑中躁动。若放任不管,下次出剑,未必还能由我掌控。”
殿内气息一滞。
掌教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头:“凤鸣崖禁地,开放七日。聚灵丹三十枚、护神符九道,即刻拨付。但有一条——”他目光锐利,“不得擅自启用禁地核心阵眼,违者视同叛宗。”
“仅作修炼所用。”凰云代答,“我们会以备战外盟比试为名,掩人耳目。”
掌教颔首,挥手召来执事弟子交接物资。待人退下,他低声道:“若有新线索,第一时间报我。不要自己追查。”
“我们不是莽撞之人。”凰云轻抚命锁,“只是不想再当被观测的猎物。”
赤月未再言语,只将焚寂横于膝上,指尖划过剑脊裂痕。那符号虽静,皮肉之下仍有细密刺感,像一根无形丝线,正从极远处轻轻拉扯。
离开大殿时,天色已暮。山风穿过回廊,吹动檐角铜铃。凰云忽然驻足。
“怎么?”赤月问。
“信号还在走。”她低声说,“反向标记已激活,三天后会有回响。”
赤月握紧剑柄:“那时,我们再动。”
两人未归木屋,转而直赴凤鸣崖。石阶陡峭,越往上灵气越稠,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金纹雾气——那是禁地开启的征兆。
崖顶石室早已备妥。中央阵基铭刻三重聚灵纹,四周悬符九枚,皆为护神所用。丹药整齐排列于玉盒之中,封印完好。
赤月踏入室内,焚寂脱手而出,自行悬浮半空。血炎自剑身渗出,如薄纱般缠绕周遭。她盘膝坐下,双掌贴于阵基边缘,开始引导体内躁动之力。
凰云则立于角落,周天星盘缓缓展开。她并未推演敌踪,而是设下静默追踪程序——一旦晶核信号被接收端解析,干扰纹路便会反馈一段真实坐标。此刻,星盘表面泛起极细微的涟漪,如同湖面倒映星光,不动声色地等待回流。
时间流逝,夜色渐深。
赤月眉心血光隐现,经脉中血炎奔涌,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压制。她咬牙运转《焚天战诀》,将暴动能量一寸寸压回焚寂剑脊。剑身嗡鸣,裂纹深处再次闪过一丝猩红,随即湮灭。
凰云察觉到波动,指尖微动,星盘射出一道银线,悄然接入命锁金链。魂力流转,助其稳定识海。
“还能撑住?”她问。
“没事。”赤月吐出两字,额角已有冷汗滑落,“它在挣扎,但我压得住。”
凰云不再多言,继续监控星盘。数据显示,信号仍在正常传输,对方尚未察觉异常。一切如常,仿佛她们真的只是在闭关备战。
石室外,风穿石隙,发出低沉呼啸。
室内,焚寂悬浮不动,血炎收敛至剑锋一点。赤月呼吸渐稳,体内战意沉入丹田,如熔岩归渊。
凰云忽然睁眼。
星盘中央,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回波正在成形——那是信号源第一次尝试解析干扰纹路。虽然过程缓慢,但路径已经开始暴露。
她没有惊动赤月,只是将星盘角度微调,让回波轨迹完整映照于阵基投影之上。
此时,赤月缓缓睁开双眼。
她望着焚寂,忽然伸手握住剑柄。剑身轻震,竟无抗拒之意。
“快了。”她说。
凰云看着星盘上的轨迹延伸,轻声回应:“三天。”
赤月点头,重新闭目。血炎再度游走经脉,却不再狂躁,反而如溪流归谷,循着某种新的节奏缓缓循环。
石室陷入寂静。
唯有星盘边缘,一圈极细的银光正沿着特定弧度缓慢推进,像一把无声转动的钥匙,正一点点插入未知之门的锁孔。
银光抵达终点的瞬间,星盘表面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坐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