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孟府。
温玄鹤特意找人打听了，今日孟山长歇馆，就在家中休息。
他整了整衣冠，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一名年纪十二三岁的书童。
温玄鹤揖了揖手，“请问这位小公子，孟山长可在府中？”
书童回了一礼，“公子客气了，先生就在府中，敢问公子贵姓，我好去通禀一声。”
“温玄鹤。”
“温公子稍等片刻。”
“有劳。”
不多时，小书童回来了，“温公子，先生有请。”
“多谢小公子。”
“温公子可是辅国将军府的大公子？”
“正是。”
“那公子唤我锦墨即可。”
“好，锦墨也别公子公子的唤我，显得怪生疏的。”
锦墨露出了笑容，“温大哥请随我来。”
锦墨在前引路，温玄鹤落后两步跟着。
他不禁琢磨了起来，这个小书童一听他是辅国将军府的人，态度就变得亲近了。
是温家旧识的子孙？还是跟勇毅侯府有什么关系？
琢磨归琢磨，人家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墨香居，与书院的名字一样。
锦墨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大哥请进，先生就在屋中等候。”
“好。”
温玄鹤抬步走了进去，打眼一瞧，整间屋子几乎都被书柜占满了。
书案后的孟启之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温和地看向温玄鹤，“温大公子请坐，锦墨，上茶。”
“是……”
少时，香茶摆上，锦墨退了出去。
孟启之开门见山，“不知温大公子上门，所为何事？”
温玄鹤眼露真诚，“孟山长，温家满门武将，手握兵权。若是晚辈再出头冒尖，就太惹眼了。这对温家来说，不是好事。”
“你倒是个通透之人。”孟启之轻轻叹了声，“可惜了……”
温玄鹤自幼聪慧，过目不忘，不论文武，在京城世家公子中都是佼佼者。
十六岁离京前，他已经是京中最耀眼的存在了。
他的来意，不难猜。
孟启之问，“你想到书院做个教书先生？”
“是，不知晚辈够不够格？”
孟启之思量一番，“你若愿意，就去蒙馆。”
温玄鹤听明白了，“山长是让晚辈去给五到七岁的孩子启蒙？”
“可敢一试？”
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不好管教。
温玄鹤犹豫片刻，“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既然要做，他就要做到最好。
孟启之开怀大笑，“哈哈哈，好！”
孟玄鹤起身先是揖了一礼，而后打开了带来的匣子，拿起放在里面的一本书。
他双手捧至书案前，“这是晚辈的心意，请山长收下。”
别的东西，孟启之不会收，可书籍就另当别论了。
他接过一看，惊了，“这是前朝楚肃，楚将军所着《兵略》？”
“正是。”
孟启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可是绝世的孤本，还保存得这般完好。你从哪得来的？”
温玄鹤有些不好意思，“从祖父那儿求来的。”
孟启之很想留下来，可他不能，“容我几日誊抄一份，孤本你带回去还给温老将军。”
对于他这个读书人来说，《兵略》留在温家的意义更为重大。
温玄鹤知道孟山长的为人，他要说不收，就一定不会收。
“晚辈就听山长的。”
“好，后日一早到墨香书院去找我。”
温玄鹤再次揖了一礼，“多谢山长。”
辅国将军府。
凤清晓正陪着外祖母和二舅母说话。
温玄鹤走了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凤清晓打趣道，“大表哥向心仪的女子表明心意了？人家姑娘同意啦？表嫂什么时候过门？”
温玄鹤的好心情全被表妹这一连三问给搅没了。
“谁告诉你我有心仪的姑娘了？还什么时候过门？我去哪儿给你找个表嫂？”
穆红妆笑了开来，“玄鹤要是能找个媳妇儿，大嫂做梦都能笑醒。”
陶芸慧也跟着乐，“也不知我这个老婆子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
温玄鹤头疼，“清晓，你出来，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凤清晓问，“是想让我帮着参谋参谋？”
“参谋什么参谋，跟我出来。”
“哦！”凤清晓捂着嘴乐。
屋门外。
温玄鹤拿自家表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清晓，三皇子回京了，你当心些，别被他算计了。”
“我早上在城西吃馄饨时碰见了。”
“他找你麻烦了？”
凤清晓不屑，“哼，他在我这儿找了一肚子气。”
“不可大意，他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三皇子了。”
“大表哥放心，我知道。”
“嗯，这就好。”
“你一早去干什么了？”
“去了城南孟家。”
凤清晓一听就明白了，“大表哥是想去墨香书院当个教书先生？”
“嗯，孟山长让我后日一早到书院，去蒙馆给学生启蒙。”
“你会是个好先生。”凤清晓心里不是滋味，“外祖父知道吗？”
“知道。”
温玄鹤明白表妹的心思，是在为他惋惜，“我心不在朝堂，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凤清晓换上一副笑脸，“当然高兴，墨香书院可是大夏最有名的书院，能到那里教书的都不是一般人。”
温玄鹤颇有些得意，“你表哥我自然不是一般人。”
“小孩子可不好管教，大表哥先教着试试，等过两年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用请先生了。”
温玄鹤耷拉着脑袋，“就不能不提这茬儿吗？”
“能……”凤清晓笑着进了屋。
日暮时分，勇毅侯府，小膳厅。
饭菜刚摆上桌，秦书钰就来了。
“清晓，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凤清晓把筷子递到了他手里，“你可是我的金主，哪能不等你呢？”
秦书钰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饭后，两人净了手，凤清晓把在城西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秦书钰太了解夏文弈了，“他可不是个能受气的主。等着吧，用不了几日就会来找你麻烦。”
“我就怕他不敢来。届时，定让他尝尝姑奶奶的拳头。”
“明日皇上让你进宫用午膳，温老将军知道我在你这吃，就让我转告给你。”
“知道了。”
“别忘了把你的兵器带上。”
凤清晓糊涂了，“进宫带兵器？”
“嗯，就是你用来抹拓跋韬脖子的那把，皇上想瞧瞧。”
凤清晓的眼底闪过落寞之色，“嗯……”
秦书钰没法儿劝，有些事得靠自己走出来。
他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