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
想干嘛？
姜凡寻思，他八成没憋什么好屁。
“阿姐，那我真进来了哦！”
“吱呀……”
房门被推开，姜凡听到了脚步声。
“阿姐，你房间还是这么香，不对……今天，怎么有股子异味？”
这沁竹苑，不是不允许男人进来吗？
先前那些侍女，干什么吃的？
姜凡赶忙将自己捂在了被窝里，生怕这小子看出个端倪。
“没错！就是一股恶臭味，阿姐，你也真是的，演戏嘛，干嘛那么认真？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那小子。”
姜昊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现在好了吧？连你房间，也带上了一股味道，你还能住的下去吗？”
你大爷！
姜凡暗骂，老子已经洗了香浴，哪里还有什么味道？你这小子，分明是空口污人清白。
不过，他说，姜璃在装？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喂，你该不会真的想为那小子打抱不平吧？有没有搞错？”
姜昊的声音近了几分，显然，他在靠近床榻。
可或许是慑于姜璃的威严，又火速退了回去。
“阿姐，他当年是有战功，可我们家养了他十八年，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他报恩，不是应该的吗？”
这小子，倒是挺喜欢自言自语的。
“阿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姜昊的语气带着几分恼怒，“哼！这六年，你们以为我过得开心？我每天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家中、朝堂、国子监，甚至大街上，到处都是他的事迹，所有人都拿我跟他比，凭什么啊？”
“我姜昊也是人！我也有我的独立人格，我凭什么要当他的影子？”
“祖母最近老是叫错我的名字，祖父看似教授我武功，可实际上，却在睹物思人，说我蠢笨如猪，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还说什么姜家枪法第一式，他看一遍就学会了，我练了三年，还是不得要领，呜呜呜……”
一语至此，他竟然哭起了鼻子。
“你以为我想啊？我难道不想武功盖世，上阵杀敌，光宗耀祖，名扬天下吗？可是，我能吗？我有那本事吗？”
他的语调，逐渐又变得怨恨。
“是他！偷走了我的人生！是他，霸占了我的一切！十八年，我独自一人在外乞讨，食不果腹，他却在帅府里，集万般宠爱于一身，资源无数，美女相随，就连女帝，都对他刮目相看！”
“而我……可能一场大雨，一个寒冬，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你们让我去追赶一个领先我十八年的人，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你们的心，都是铁做的吗？”
说到这里，他几乎在嘶吼。
“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人啊！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连秦凤翎那个贱人，在长辈面前，假意对我客客气气，过后，却又阴阳怪气，看不起我！”
“本来从三年前，就可以跟她成亲，可那贱女人，偏偏借口说什么，不破突厥，不收回失地，绝不考虑儿女私情！”
“放他娘的狗屁！”
姜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打着地面，神经紧绷，声嘶力竭，“这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在等那个小丑？就连今天，我的生辰宴，她都借口执行公务不来，一听到那个小丑废物回府，却又屁颠屁颠地送上了拜帖，现在正在与祖父煮茶论武道。”
“她是想干嘛？她是故意想让我难堪！故意在京城名流面前，驳我的面子，让我下不来台，让全天下的人，都嗤笑我是一个绿毛龟，自己的未婚妻，想着一个血脉低劣的废物！”
“咯咯咯……”
姜昊不断地朝着床榻爬来，哪怕隔着被子，姜凡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戾气。
“可她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废物，为什么当年，要对他痛下杀手？她啊，跟你们一样贱，既要名誉，又要利益，最后所有的悲痛，只能由我一个人承受！”
“啊……”
他崩溃般扒拉着头发，目眦欲裂，“你们欠我十八年，还不够吗？难道，余生还想让我继续生活在这痛苦中？为什么，要把他接回来？明明，他已经快要被折磨死了，到时候，随便按个罪名，不就好了吗？”
“难道说，这偌大的大乾，除了他，就打不过突厥人了吗？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阿姐！你说话啊？！”
他带着命令的口吻，怒斥道，“我要你，马上陪人将他就地处死！祖父要是问起来，就说他自己羞愧，无颜面对家人，自戕而亡！”
“阿姐，我知道你在，你不是说，全家人都会好好补偿我吗？现在，你们又把他接回来，这算什么？”
姜凡能感觉到，这小子一把拽住了被子。
“阿姐，你别以为逃避就可以把我糊弄过去，这六年，我对你们言听计从，拼命地做一个合格的少帅，赢得了女帝喜爱，群臣夸赞，百姓爱戴，难道还不够吗？”
“我诗文名满两京十三省，策论纵横上下三百年，连国子监那位年过耄耋的太子太师，都夸我是绝世天才，当代文圣，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难道，你们非要让我去战场上拼杀？于死人堆里，捡那朝不保夕的战功？”
“我做不到！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阿姐……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姜昊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终于全面爆发，一把扯掉了床榻之上的被子，怎料，却露出一张令他无比厌恶的脸。
“你，你怎么在阿姐房间？”
姜凡捂着嘴，终于不用再憋笑。
“哎呀，看你这六年来，过得这么惨，我简直太开心了！”
“畜生！你敢私闯沁竹苑？还敢弄脏阿姐的床榻？简直找死。”
姜昊一声怒斥，急速朝姜凡一拳轰去，瞄准的就是天灵盖。
“呵，上来就是杀招，你到底有多恨我啊？”
怎料，姜凡一个侧翻，同时右脚回旋高鞭腿，轻松反制，姜昊不得往后退闪。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当然。”
姜凡端坐在床榻上，嘴角微微上扬，“你那贱兮兮的声音，想不听见都难。”
“哦，那你可以去死了！”
姜昊提气运功，再度朝姜凡攻杀而来，“今日，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沁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