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财被皇帝这异样的“美食宣言”搞得一脸懵逼。
只能讷讷道：“陛下，御膳讲究的是平和养生，五味不可过重，以免损伤龙体......”
“养生？再这样吃下去，朕的生还没养好，就先抑郁而终了！”
朱昌寿站起身，来回踱步。
“不行！朕受不了了，朕要亲自指导御膳房工作！”
王财：“？？？”
皇帝要亲自下御膳房？这，这成何体统！
自太祖皇帝以来，就没听过这等事！
“陛下！万万不可啊！”王财扑倒在地，“御膳房乃庖厨之地，油烟污秽，岂是万乘之尊所能踏足？且祖宗规制......”
“祖宗规制里有没有规定皇帝不能饿死？”朱昌寿一瞪眼。
“再说，朕又不是去抢勺子的！朕是去......是去进行技术指导！这叫体恤民情，与民同乐！懂不懂？起来，带路！”
管他什么宫廷规矩，能吃好就是规矩，他是皇帝，他就是规矩。
半个时辰后，皇帝摆驾御膳房。
消息一出，把整个御膳房从上到下都炸得外焦里嫩。
掌膳太监，御厨，帮厨，火工......
上百号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个个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不知道皇帝突然驾临这个油污之地所为何事，难道是之前的膳食出了大纰漏，要来问罪？
朱昌寿背着手，板着脸，强撑皇帝威严，在偌大的御膳房里踱步视察。
“嗯，卫生条件倒是挺好。”
“锅碗瓢盆擦得锃亮，灶台也整洁，各种食材分门别类堆放整齐，不错不错。”
“就是这里只有肉香和蒸煮气，缺乏爆炒的锅气，以及辛辣的刺激感。太过单调！”
朱昌寿走到一个正在炖汤的灶台前，掀开盖子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
“这汤炖了多久了？”
负责的御厨吓得头都不敢抬，“回，回陛下，已，已炖了四个时辰了......”
“四个时辰？”朱昌寿咂咂嘴，“除了肉本身的味道和盐，就没点别的了？葱姜呢？去腥提鲜啊大哥！呃......老师傅？”
那御厨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昌寿无奈，又走到面点案前，指着精美的面点。
“这些，除了好看，还能干嘛？能吃饱吗？有味道吗？有馅儿吗？豆沙呢？莲蓉呢？哪怕是包点咸菜肉沫呢？”
面点师傅也吓得只会哆嗦。
“可惜之前系统给的烧烤香料没有剩下。系统爷爷，想你的第一天！”
朱昌寿一圈转下来，心凉了半截。
这大明的御膳房，技术力全点在外观和火候上了，对“味道”的追求简直贫瘠得可怜。
脑海里那些火锅、烧烤、小龙虾、水煮鱼......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实习的工位。
“唉......”
朱昌寿重重叹了口气。
“难道我的味蕾真的要在这寡淡的宫廷里慢性自杀吗？”
就在他要放弃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御膳房角落的一个架子。
上面堆放着一些来自番邦的“贡品”食材，大多落满了灰尘，显然不受待见。
忽然，朱昌寿的目光被几个干瘪皱巴，红彤彤的物体吸引了。
那是......辣椒！
朱昌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那几个干辣椒，凑到鼻子前，轻轻吸了一口。
旁边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碟，里面竟然装着几粒干花椒......
“这，这些东西哪来的！”
掌膳太监连忙爬过来，看了一眼，恭敬回答。
“回陛下，此物乃是前些年南洋小国进贡的‘番椒’，因其味辛辣刺鼻，食之如灼烧，无人敢用，一直弃置于此......”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朱昌寿轻轻捧着干辣椒和花椒。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灵魂！是美食的灵魂啊！”
他兴奋地转向一众懵逼的御厨和太监。
“都起来！都给朕起来！今天，朕就给你们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美味！”
皇帝的“御膳房技术指导课”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了。
朱昌寿自以为能指挥若定，首先让人找来一个小石臼。
亲自将干辣椒捣碎，又让御厨将鸡肉切块，用现有的酱料、盐、少许糖和姜末腌制。
“烧火！烧旺火！锅烧热！”朱昌寿很是兴奋，“油！多放点油！”
御厨战战兢兢地照做，虽然完全不明白皇帝想干什么。
“这皇帝果然像传的那样，不仅吓傻了，还疯了......”
热油滚烫，朱昌寿豪气地抓起一把捣碎的辣椒末和几粒花椒，就要往锅里扔。
“陛下！不可！”
掌膳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扑上来就想拦住。
“此物辛辣异常，恐伤龙体！且油烟猛烈，冲撞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走开！朕今天就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沸腾鱼’......呃，不对，材料不够......
就叫‘宫保鸡丁’......呃，好像也没有花生和黄瓜...不管了！就叫‘火爆辣子鸡’！”
朱昌寿推开太监，手腕一抖，辣椒和花椒下锅。
“刺啦——”
一声油滋，伴随着猛烈的油烟瞬间爆起，辛辣刺激，简直是在御膳房里投下了一颗味觉炸弹。
“咳咳咳！”
“阿嚏！阿嚏！”
“哎哟我的眼睛！”
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御厨和太监们，随即被这恐怖的辛辣油烟笼罩。
呛得眼泪鼻涕横流，咳嗽声、喷嚏声响成一片，纷纷惊慌后退，乱作一团。
王财则是一边咳嗽，一边想用身子去挡皇帝，却被那味道呛得直往后退。
只有朱昌寿，虽然也被呛了一下，但立刻露出了无比陶醉和怀念的神情。
“对！就是这个味儿！”
朱昌寿抢过御厨手里的锅铲，笨拙却气势十足地开始翻炒锅里的鸡肉。
辣椒和花椒在热油中爆香，混合着鸡肉的香味，散发出一种对明朝人来说极具冲击力的复合香气。
整个御膳房鸡飞狗跳，烟雾缭绕，若不是在厨房，早以为是着了火的道场。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差点冲进来。
一盘色泽红亮，热气腾腾，香气飘飘的“火爆辣子鸡”终于出锅了。
朱昌寿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因为材料和手艺所限，虽然卖相远不如现代餐馆，但这扑鼻的辛辣香气，已经让他口水直流。
朱昌寿拿起筷子，在众人惊恐万分的目光中，夹起一块鸡肉，吹了吹，然后毅然送入口中。
王财：“......”
众人：“！！！”
熟悉又陌生的麻辣感，咸香味在口腔炸开。
这辣度虽然远不如现代川菜，但对于吃了半个月“清汤寡水”的朱昌寿来说，这简直是顶级的味道。
“好吃！太好吃了！”
朱昌寿又连续吃了几块，吃得额头冒汗，嘴唇发麻，却畅快淋漓。
“你们都愣着干嘛？尝尝！快尝尝！”
看着那盘红得吓人的“毒气”鸡肉，御厨和太监们面面相觑。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皇帝恩赏，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