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西苑已经安排人修缮出一个校场。
“大明皇家欢乐局首届蹴鞠队员选拔大赛”的横幅迎风招展，虽然简体字迹歪扭，但气势却做得十足。
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支军队要开拔出征。
校场四周，被净业司番役“礼貌”地控制着，美其名曰“维持秩序，保护圣驾”。
吕晓芳一身便服，迎着风，静立在高台阴影里，冷眼打量着这场皇帝的闹剧。
「咱家倒要看看，皇帝借着“选球员”的名头，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台下，则是黑压压一片前来应征的“健儿”：
虎背熊腰的宫中侍卫，一脸茫然。
瘦小机灵小太监，看热闹不怕事大。
几位勋贵家凑数来的纨绔子弟，打着哈欠，显然还没睡醒。
还有几个从京营临时抽调来的军汉，站得笔直，眼神里却全是懵逼。
他们原以为是来选拔精锐执行秘密任务的，此刻却感觉像是来耍猴戏的。
朱昌寿高坐临时搭建的“龙椅看台”上，面前摆满了瓜子点心水果拼盘，活像个现代体育场的VIp观众。
旺财在一旁替他打着黄罗伞，额角却不断冒汗。
铁柱全身披挂，如临大敌，一双虎眼瞪得像铜铃，扫视下方每一个“可疑分子”。
或者说，在他眼里，除了陛下每个人都挺可疑。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您看......”旺财提醒。
朱昌寿抓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一挥手。
“开始！第一项，体能测试！给朕跑起来！绕着校场跑，谁跑得久，跑得快，谁就有机会为大明足球事业......呃，蹴鞠事业添砖加瓦！”
命令一下，场下顿时乱成一团。
侍卫和军汉们还好，下意识地列队开跑。
那些小太监和纨绔子弟可就惨了，没跑两圈就东倒西歪，气喘吁吁，惹来周围净业司番役们的嘲笑声。
朱昌寿看似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实则在奔跑的人群中仔细搜寻。
他需要的不是真正的蹴鞠高手，而是足够忠诚机敏，最好还有特殊本领，能帮他看清幽兰阁墙后世界的人。
“那个！那个大个子！对，就你！出列！”
朱昌寿忽然指着一个跑在队伍前列的侍卫，那侍卫身材异常高大魁梧，面容憨厚。
侍卫愣了一下，茫然停下脚步，小跑上看台，单膝跪地：“卑职赵大勇，参见陛下！”
“嗯，不错，一看就有把子力气！”朱昌寿捏了捏他的肩膀。
赵大勇：“......”
「之前只是听闻，如今陛下真的碰了我......」
“以后你就负责......”朱昌寿想不出蹴鞠队需要什么岗位，便胡乱安排，“负责给球充气！呃，主要是负责器材安全！归张刚统领调遣！”
“......卑职领旨！”
赵大勇虽然不明白蹴鞠为啥还要专门充气，但皇帝的命令就是天职，大声应下，站到了铁柱身后。
铁柱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似乎认可这块头。
接着，朱昌寿又点了几个侍卫和军汉，
“那个，体能不错的......”
“对，就你！眼神还挺纯洁......”
“嗯......这个不错，看起来还算顺眼！”
......
胡乱安了些“战术指导”“后勤保障”“气氛组组长”之类的头衔。
草台班子，算是初步组建完成。
但朱昌寿的核心目标，是寻找能“飞檐走壁”“耳聪目明”的特殊人才。
他一边让队伍在杆子摆得歪七扭八的场地进行“带球绕杆”，在大小不一的球门“射门练习”等混乱的测试。
一边低声音对旺财道：“旺财，你眼神好，给朕留意着，有没有那种看起来特别轻巧，或者耳朵特别灵的？”
旺财苦着脸，努力在混乱的场地上分辨。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最低等杂役服饰的小太监，带球绕杆。
明明看起来笨手笨脚，却在一次看似要摔倒时，身体以变态的柔韧度一扭，稳住了身形，竟然顺便用脚尖将歪掉的杆子拨正了一点。
朱昌寿眼睛瞬间清醒！
“那个！那个小个子！对，就是你！过来！”
小太监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跑上看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你叫什么名字呀？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回，回陛下，奴才叫小猴子，以前在，在惜薪司负责爬树砍柴枝......”
「爬树？猴子？」
「名字取得真不错！幸好没找糟老头子取名......」
“朕看你身手很灵活嘛。以后你别砍柴了，就来娱乐局，负责......负责蹴鞠场的设施维护，比如球网破了爬上去补补，球飞到房顶上你去捡回来，怎么样呀？”
小猴子懵了，「这算什么差事？」
但能离开惜薪司那个又累又脏的地方，他自然是千肯万肯，连忙磕头。
“谢陛下恩典！奴才一定好好干！”
朱昌寿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也站到一边。
他需要的正是这种有攀爬技能的人，并且存在感还低。
测试继续进行，场面愈发混乱滑稽，勋贵子弟们丑态百出。
吕晓芳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朱昌寿却不管不顾。
又凭借“朕觉得你快”之类的奇葩理由，点了几个看起来机灵或者听力似乎不错的太监侍卫。
眼看日头升高，选拔接近尾声。
朱昌寿准备随便说两句场面话就收工，回去再慢慢筛选今天记下的“人才”。
就在这时，校场边缘，距离幽兰阁不远，发生了一点小骚动。
原来是一个球被某个纨绔子弟一脚歪射，高高飞起，越过众人的头顶，直直朝着宫墙根下的灌木丛落去。
“我的球！”那纨绔子弟喊了一声。
“我去捡！”
刚刚被任命为“捡球员”的小猴子，在皇帝面前立刻表现出了极强的敬业精神。
像只灵巧的猴子般嗖地窜了出去，几下就钻进了那片灌木丛。
众人都没在意，继续着混乱的测试。
然而，片刻之后，小猴子却没有拿着球回来，反而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跑上看台，扑通一声跪在朱昌寿面前。
“陛、陛下！奴、奴才......奴才在那边墙根下......听、听到......”
小猴子吓得语无伦次，手指着西面宫墙的方向。
「又是西面宫墙！」
朱昌寿立刻挥手制止了周围的喧哗，前倾问：“听到什么？慢慢说！”
小猴子结巴道：“奴才......钻进去找球，听到，墙那边，好像......好像有女人在哭！
哭得可伤心了，呜呜咽咽的......但是、但是仔细一听，又好像没了......
然后、然后好像又有、又有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吓死奴才了！”
「女人哭声？铁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