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皇后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眼底有一丝哀伤和决绝闪过。
她轻声问：“陛下觉得这画如何？尤其是这用色和笔触，是否......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
朱昌寿明白了。
从坤宁宫出来，朱昌寿感觉脚步发虚。
阳光照在身上，也驱不散那幅画带来的寒意。
画里的信息太震撼了。
它无声地揭露了一个可能隐藏在宫墙阴影下的真相。
回到娱乐局，朱昌寿立刻关上门，铺开纸笔。
凭着记忆，把画中带兰花标记的宫女位置、“笼子”的样子，尽可能详细地画下来。
朱昌寿必须搞清楚，这套系统是不是还在运行。
「那些“笼子”被送到哪里？里面装着什么？和废园地下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还有皇后......她手里还掌握了什么？那个苏掌设，又是什么角色？」
线索变多了，但谜团也更大了，危险也在增加。
朱昌寿正埋头记录，殿外忽然传来急报。
“陛下！不好了！走水了！”旺财冲进来。
“哪儿着火了？！”
“是，是坤宁宫偏殿！就是刚才陛下赏画的那间！火势很猛！听说，听说里面挂的画......全烧光了！”
“轰——”
朱昌寿脑子嗡的一声。
坤宁宫偏殿！赏画的地方！画烧没了！
这绝不是意外！
肯定是吕晓芳那条老狗！
他一定知道了皇后通过画传递消息，所以立刻动手，销毁证据。
这是在警告皇后，也是在警告他。
手段真狠！动作真快！
朱昌寿推开旺财冲到殿外，果然看到坤宁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隐现。
宫里警锣乱响，太监宫女惊慌奔走，提水救火，乱成一片。
铁柱立刻护在他身前，凝重地望着火光。
「画没了，皇后那边......会不会也......」
朱昌寿心乱如麻时，一个小太监惊慌跑来，噗通跪倒，哭喊。
“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受惊过度，晕过去了！太医说......太医说娘娘脉象混乱，像是中了邪风，情况、情况不妙啊！”
火刚烧起来，皇后就中了邪风？还情况不妙？
这是在灭口！
吕晓芳在清理可能泄密的人，他甚至懒得再做更细致的伪装了。
皇后一旦“病故”，这条刚浮出水面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苏掌设恐怕也......」
恐惧和愤怒掐住了朱昌寿的喉咙，让他喘不上气。
但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摆驾！去坤宁宫！”朱昌寿吼道。
“陛下！”铁柱急忙拦住，“火场太乱，恐有危险！而且皇后娘娘那边现在肯定围满了人，吕公公恐怕也在......”
这时候过去，太显眼了，等于直接告诉吕晓芳，他和皇后之间有事。
朱昌寿猛地停住脚步，铁柱的话像盆冷水浇醒了他。
「是啊，老套路再演一遍，那老狐狸也不信。」
「现在过去，不仅救不了皇后，反而可能让她死得更快，也把自己彻底暴露。」
“系统！祖宗！”
“大爷......”
.......
「破系统，关键时候也坑爸爸啊！」
朱昌寿攥着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不能慌，不能乱。」
“......罢了。让太医院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皇后要有半点闪失，朕拿他们是问！”
他对着报信的小太监吼完，烦躁地挥手。
“都围在这儿干嘛？该救火的救火！该干嘛干嘛去！”
朱昌寿转身退回殿内，感觉有点飘，旺财赶紧扶住。
殿门关上，隔开了外面的混乱和喧嚣，但那火光和浓烟还映在他眼里。
棋差一招，吕晓芳反应太快，下手太狠。
朱昌寿呆呆坐着，脑子一团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到桌角，那个锦囊。
之前光顾着看里面的纸条和香料，锦囊本身被随手扔在一边。
暗红色的织锦缎面，绣着简单的云纹，看起来普普通通。
他下意识拿过锦囊，在手里揉捏，想理清思绪。
指尖忽然感觉到锦囊内衬有一处，手感不太一样，比别的地方厚一点，而且......有点硌手。
朱昌寿立刻找来小剪刀，拆开锦囊内衬的缝线。
里面果然藏着一小片东西。
一块裁剪成方形的素纱，纱很旧，颜色泛黄。
素纱上面，用细墨线画着一幅微型地图，是宫殿布局的示意图！
上面标着几个小字，其中一个，是“幽兰阁”。
而在幽兰阁东南角的位置，正是那棵老槐树所在！
被人用已经发暗的朱砂，点了一个小小的叉。
叉的旁边，用更小的字，标着两个几乎看不清的字：尸井。
朱昌寿的呼吸停了。
「尸井！」
「不是铁笼！是井！填满了尸体的井？」
朱昌寿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发抖地手指摸着薄纱，目光移到纱片右下角。
那里还有一个标记，一个用同样淡墨勾出的图案，是一枚含苞待放的兰花。
和画中宫女袖口、裙摆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而在兰花图案旁边，依然又是两个被岁月磨淡的小字：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