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鸟烤肠”和“皇家福利彩”在宫内的火爆，很快就扩散到了朱昌寿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日，朱昌寿正翘着脚，美滋滋地听着旺财汇报近期的“辉煌战绩”。
烤肠日均销量突破五百根，彩票销售额更是节节攀升，内帑的银钱终于不再是只出不进，而是有了小小的盈余。
“陛下圣明！”旺财顶着黑眼圈，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宫内资金流动......异常活跃。”
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几个因为沉迷彩票输光月钱，不得不找他预支薪水的倒霉蛋。
朱昌寿很满意，刚想嘉奖几句，一个小太监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递上一份从宫外送来的密报。
旺财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又是杨继盛骂朕的折子？”朱昌寿不以为意地呷了口茶。
“回陛下，不是......是，是东厂番子在宫外市井听到的一些风声。”
“哦？”朱昌寿来了兴趣，“说什么了？是不是都在盛传朕英明神武，搞活了经济？”
旺财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那倒不是，番子们回报，说近日京城街头，突然出现了好几家......卖烤肠的摊子。”
“噗——”朱昌寿一口茶喷了出去，“啥玩意儿？”
“他们不仅卖烤肠，还，还打着‘宫廷秘制’‘皇家风味’的旗号。
还有......有一家胆子特别大的，直接挂了个牌子，叫‘宫外怒鸟烤肠分号’。”
朱昌寿愣住了，随即一股火“噌”地冒了上来。
好家伙！朕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品牌，还没出宫门，就被人山寨了？！
知识产权懂不懂！版权意识有没有！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这是侵权！是盗版！是......是薅朕的羊毛！”
旺财低着头，心里嘀咕：陛下，您那烤肠配方，不也是从街边小吃“借鉴”来的么......
发了一通火后，朱昌寿慢慢冷静下来。
他摸着下巴，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
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是沙雕......啊不，是奇思妙想即将诞生的前兆。
“等等......”他停下脚步，“他们想用朕的招牌赚钱？”
旺财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那好啊！既然朕的招牌这么值钱，他们想用，总不能白用吧？”
“陛下的意思是？”
“收钱！授权费！啊不，用咱们大明的话说，叫‘特许经营费’！”
朱昌寿解释：“你看啊，他们用朕的招牌，吸引顾客，赚了钱。
朕作为品牌创始人和所有权人，收取一定的费用，这合情合理吧？这叫知识产权变现！”
旺财一团迷雾，但“收钱”两个字他听懂了。
“陛下，这......宫外之事，咱们如何去收？而且，这‘特许经营费’，名目似乎于法无据啊......”
“法？”朱昌寿嗤笑一声，“朕就是......呃，朕的意思是，规矩是人定的！咱们这就立个新规矩！
旺财，你立刻去拟个章程，就叫《大明皇家餐饮品牌特许经营管理条例》！
规定凡是想要使用‘怒鸟’名号，或者宣称‘宫廷秘制’‘皇家风味’的，都必须向朕......
向内帑缴纳特许经营费！按年交！按营业额比例交！”
朱昌寿看到了一条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咱们还可以搞个评级！交钱多的，就是‘皇家特级合作伙伴’，允许使用朕的q版头像！
交钱少的，就是‘普通授权商户’，只能用‘怒鸟’的logo！
不交钱的？哼！让东厂......不，让顺天府去查他们！告他们侵权！”
旺财快要窒息了。
陛下这已经不是与民争利了，这是准备凭空造个名目，直接从民间抢钱啊！
而且抢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富有创意。
章程很快就拟定好了。
内容极其霸道，基本上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用招牌，留下买路财”的官方文言文版本。
但如何收取这第一笔“特许经营费”，成了难题。
让官府去收？
名不正言不顺，容易引发骚动和弹劾。
让东厂番子去收？
吃相太难看，有损本来就不多的皇家体面。
朱昌寿在乾清宫里扫了一圈，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旺财身上。
“旺财啊，此事，关乎内帑收益，更是朕‘品牌战略’的第一步，意义重大！
朕思来想去，唯有交给你，朕最信任的心腹去办，朕才放心！”
“陛下！奴婢......奴婢人微言轻，恐难当此大任啊！”旺财噗通一声跪下。
这差事，简直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宫外那些商贾，哪个不是人精？
他去收这种莫名其妙的钱，不被乱棍打出来才怪！
“怕什么！”
朱昌寿给旺财画饼。
“你代表着朕！代表着皇权！再说了，你不是刚成功管理了烤肠和彩票摊吗？这说明你有极强的运营和嗯......收费潜力！
放心，朕让铁柱带两个侍卫陪你一起去，保证你的安全！”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首席烤肠官王财公公，怀揣着《特许经营管理条例》，在铁柱和两名侍卫护送下，走出了宫门，直奔那家叫“宫外怒鸟烤肠分号”的摊点。
那摊子就在离皇城不远的一条热闹街市上，生意居然相当不错，排队的人不少。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手脚麻利，嘴里不停吆喝。
“正宫廷式怒鸟烤肠嘞！皇上吃了都说好！”
旺财听到这吆喝，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摆出宫内大太监的派头，走到摊前。
那摊主见到旺财这架势，以及身后铁塔般的铁柱，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笑容。
“这位公公，您是要来根烤肠？给您挑根肥大的！”
旺财清了清嗓子，拿出那份“条例”，用尽量威严的声音。
“咱家乃司礼监随堂王财，奉旨办事。你这摊子，未经许可，擅用‘怒鸟’皇家名号，已触犯.....触犯宫规！
现勒令你，即刻缴纳本年度特许经营费，白银十两！”
那摊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周围排队的人也安静下来，好奇地张望。
“特......特许经营费？”
摊主眨巴着眼，显然没听过这词。
“公公，您......您说笑吧？小的就是做个买卖，这......这名号街上好多家都在用啊......”
“放肆！”旺财板起脸。
“‘怒鸟’乃陛下亲创，皇家专有！岂是尔等可随意盗用的？缴纳费用，方可获得经营许可！否则......”
他看了一眼铁柱。
铁柱很配合地向前一步，按着腰间的刀柄。
那气势，足以让普通人腿软。
摊主脸色白了白，眼珠子飞快地转动。
他看看旺财的太监服色，看看铁柱的侍卫装扮，再看看那份盖着奇怪印章的“条例”，心里信了七八分。
这年头，宫里出来的，什么事干不出来？
收点“保护费”好像也挺正常......
摊主权衡利弊，十两银子虽然肉疼，但要是真能搭上“皇家”这条线，以后生意岂不是......
他咬咬牙，再次挤出笑容。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费用......小的交！小的交！”
说着，他哆哆嗦嗦地从钱箱里数出十两银子，恭敬
这就......成了？这么容易？
揣着大明历史上第一笔“特许经营费”，旺财如同梦游一般回到了宫里。
朱昌寿看着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拿着银子摸了又摸。
“看看！看看！旺财！这就是品牌的价值！这就是朕的智慧！”他得意洋洋，“空手套白狼......啊不，是知识就是财富！”
朱昌寿立刻开始规划这笔“巨款”的用途。
“二两给你和铁柱他们当辛苦费！三两投入烤肠摊扩大生产！剩下的五两......嗯，存起来，作为朕的‘品牌发展基金’！”
旺财看着陛下兴奋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这钱来得是容易，可后患无穷啊。
果然，没过两天，麻烦就来了。
先是顺天府尹拐弯抹角地上奏，提及有商贩投诉宫内太监私自出宫，强收“名号费”，与民争利，影响恶劣。
接着，更多的山寨“皇家烤肠”“宫廷彩票”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而且学聪明了。
不再明目张胆用“怒鸟”，而是改用“天鸟”“火鸟”“愤怒的小鸟”......
搞得朱昌寿想收特许经营费都找不到正主，气得他直跳脚。
最让他郁闷的是，杨继盛杨大人的新奏折也送到了。
这次没直接骂烤肠和彩票，而是洋洋洒洒数千言，引经据典。
痛陈“朝廷不当与细民争锱铢之利”，“纵容近侍出宫敛财，有损圣德”。
还把把太祖皇帝“藏富于民”的祖训都搬了出来。
朱昌寿看着奏折，又看看那十两银子，突然觉得这“第一桶金”有点烫手。
“陛下，”旺财小声提醒，“这特许经营费......还收吗？”
朱昌寿有些烦躁：“收！为什么不收！只是......策略要变一变！”
他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不能光咱们去收，得让他们主动来交！对！搞个‘皇家品牌认证’！
让他们以拿到朕的认证为荣！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旺财看着陛下再次燃起斗志的眼神，默默地在心里为京城的大小商贩们点了根蜡。
而紫禁城外的商业江湖，因为皇帝陛下这异想天开的捞钱手段，掀起一阵意想不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