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余家的路上,黄本可谓是憋闷的大发雷霆,对着手机里的余有名就开始骂起宋家,“姐夫,决不能让齐齐,嫁入他们宋家。”
沙哑的嗓音好似没有接受信号的广播台,滋啦滋啦的贯穿刺耳,“先不说宋家那小子多么嚣张狂妄,就宋家的风气让人...”
黄本沉默了,他按住自己的脑门缓解怒气,可谓是图了嘴快,却一时忘记余有名最近的身体不好。
“阿弟,”余有名揉着心口,在昏暗的书房里翻阅着资料,瞧着桌上一家三口的相片,唇角才慢慢的缓和了内心的愠怒,“既然如此,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下周就要竞标!”
苍白的指尖摸索相片上的妻子,还有笑的最甜的女儿,余有名眉眼越来柔和,“时机已经错过,现在要是再提条件,对方就会像你所想的,以为我们余家,是攀附他们宋家那点钱。别忘了,我们要的结果始终是退婚。”
黄本长叹一口气,只怪自己时机把握的慢了。“姐夫,对不起。”
“阿弟,辛苦了。”余有名隔空笑了,“我清楚你最看重齐齐的事,气也不过,是我们棋差一招。”
“姐夫?”黄本沉思片刻,车外是宋公馆外的绿树成荫,安静的马路上只能听到风声划过的摩擦,司机稳定的开着车,后视镜里,黄本眼眸一愣。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办好。”黄本抬眸,叮嘱司机,“不回余家了,去机场。”
司机轻轻点了点头,熟练的拐了个弯,照着机场方向而去。
宋家别墅,宋鸿川在三楼茶室里品茶,刘管家安静的站在桌前,“老爷。”
枯竭的手腕上带着一串色泽饱满的佛珠,宋鸿川放下茶盏,手指搓弄着佛珠,“怎么样?”
刘管家冷冰冰的语气,“没有动,还在跪着。”
宋鸿川抬手,“把他带过来。”
说罢,刘管家微微颔首,静悄悄的出了门。等宋炎山到了三楼茶室,才过去了五分钟。
他在楼下跪了接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理会。
在外,人人都当他是天之骄子,可只有宋家人清楚,他才是宋家的囚徒。
与方才倨傲,高高在上的态度完全不同,宋炎山垂着脑袋一瘸一拐的,进了宋鸿川的茶室,脸色失了些血色。
昏暗的房间里,光线并不充足,与那些讲究的茶室相比,宋鸿川的茶室像个不能见光的密室,宋炎山每次走进这里,莫名的压迫感涌上心口。
落地窗边,一支的藤条立在那里,在白色的薄纱窗帘之下隐隐若现。
回忆里,他大多挨训受罚都是在这间房间里。
虽还有过去的回忆,全身伤痛的感觉,还是会在阴暗中隐隐作痛,可他已不是当年的自己,宋炎山声线清冷,面无表情的站在桌前,“爷爷。”
宋鸿川抬手提壶,将茶盏中续上半杯。
他冷漠的双眸盯着眼前人的膝盖上,苍老的声线,低沉沙哑,“最近你是越发的不沉稳了。”
宋炎山抿了抿嘴角,眼眸一直定在对方的手上,沉默的站在原地听着对方的数落,
“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都用上了。被兄弟看笑话,你难道就不觉得难堪?”宋鸿川轻撵茶盏杯壁,冷漠的眼眸里,稍微缓和了情绪,语重心长的像个长辈,
宋炎山黑眸里只有傀儡一般的冰冷,“爷爷真的就这么看重与余家的联姻吗?”
“当年定下的规矩,不可破。”
“爷爷,我不明白。”宋炎山淡淡的回应,他清楚这位爷爷,才不会给他答案,现在自己的争取,也只是徒劳无益。
“炎山,家里这几个小子,我是最看重你,你最像我年轻的时候。而这么多年,你为宋家,宋氏做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我给你的股份,足以证明,你的实力是能有收获的。”
提到此,宋炎山的情绪稍微有些起伏,“那爷爷,为什么我不能单纯靠自己!?偏偏非要与余氏联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这是我与余家的约定!”
“什么封建的约定?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
宋炎山抬头,正好与宋鸿川阴森森的双眸对视上,他收敛了激动,据理力争,
“先不说过去余家怎么帮过您,可这几年的余氏越来越不如从前。我们宋氏少帮助过他们,这样的帮助,难道还不起当年他们的人情?
余氏如此,余家人的德行呢?
刚刚余齐那个舅舅,说是来讨公道,要什么退婚书。明显是另有目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爷爷您最看重儿孙的品行,未来要做当家主母的人,怎么能是余齐那般骄纵胡作非为的人?”
宋鸿川沉默了,余齐幼年总会来宋家别墅,为的就是与他的几个孙子接触,那时她的脾性早已暴露无遗,这几年更是飞扬跋扈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未来的当家主母,她的确是最不适合的人选。
宋炎山撇过脸去,尽量收起自己的怒火,就算他怒不可遏到当着宋鸿川的面引燃了自己,宋老爷子依旧会偏执的说出那句,
“难不成,你想让我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宋炎山内心冷笑着,这老头子从以前就用这样的话来pUA他。
无药可救,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宋鸿川掀起松弛的眼皮,松下口气,“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另立人选。”
“另立人选?”
“没错,你大伯的儿子。”
“谁?宋炎正吗?”宋炎山虽说是对余齐厌恶到了骨子里,也不是不近人情,“宋炎正的私生活,爷爷您是清楚的,他那样的人,怎么能跟余齐?”
宋鸿川不悦的拍桌子,“你都已经决定让出位置,还要考虑余齐如何?”
宋炎山顿时语塞,确实说不出话来。
宋鸿川将茶盏中的茶水倒掉,黑着脸,严肃的下了最后的命令,“我也不会逼你,给你些时日,你好好考虑,你的心。如果你不愿意,自然有其他人!还有,”
苍老的手落在桌面山,“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已经让人将消息封锁,你最近安分一点。”
宋炎山青筋暴起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冰冷的后背靠在门板上,整个人在一场阴谋下失势了。
他这么多年的的辛苦,始终抵不过一纸婚约。
感情在他们的眼中,视若儿戏,就算他宋炎山看不上余齐,余齐也不是轻易变心的女人。他们都是家族利益下的悲剧人物,只不过他宋炎山更加可怜。
毕竟,他不会余齐的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