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白骨公子盯着修缘的眼睛，修缘说的他不明白，如果柳随风真的和他说的一样，那就不可能会有他白骨公子。
“你还真是……”修缘无奈笑笑，他一只手放在白骨公子肩上，另外一只手还抱着修缘。
楚锦轻轻碰了碰段玉坤的手指，段玉坤就转头哦去看他。
“咱们出去，”楚锦顺着段玉坤手指摸到了他的手腕，凉凉的，“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段玉坤点点头，跟着楚锦转身出门。
走出破庙，外面的光线就瞬间亮堂了起来，段玉坤不适应的动了动眼睑，然后就问楚锦：“白骨公子是什么来头？”
脚下的雪一踩就吱吱咯咯的想，楚锦牵着段玉坤的手陪他在破庙四周溜达。
“你听说过红城么。”楚锦没有直接回答段玉坤的问题。
段玉坤点点头嗯了一声。
楚锦见此又说：“传说红城是个来头挺大的天君对自己得不到的爱人的执念所化……这话我说着怎么这么恶心，不过恶心也没办法这就是事实你凑合着听好了。”
段玉坤不知道怎么着就想到了那位一身黑袍子的红城城主。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古镇子里当了戏子的神仙么？看出来了吧，那神仙就是柳随风。”
“刚刚和你提到红城就是想给你类比一下，让你知道一下神仙的执念有多可怕。”
“宝宝，我没唬你，这种执念真的又可怕又磨人……你是阴阳司的正使，四舍五入一下也是神，以后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忘了我，要是再出个红橙黄绿青蓝紫城或者再出个什么公子的祸害一片人，那你罪孽可就大了。”
最后一句话是楚锦笑着说出来的，段玉坤狠狠赏了他一个白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楚锦这种老王八能早死才怪，长寿是他们这一个种族的天赋，段玉坤想到这里就握了握楚锦的手，这人是他的，少也得陪他千年万年几百辈子。
“你啊……”楚锦抬手就揉了揉段玉坤的头发，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凤凰山难得一见的晴朗，所谓一语成谶，楚锦被雪折射的阳光刺的眯了眯眼睛，笑的漫不经心。
他继续给段玉坤讲故事，楚锦觉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八卦小王子。
“白骨公子其实是件衣服，”想了想以后楚锦又补充了一句，“柳随风的最常穿的一件戏服。”
白骨公子的原身其实就是柳随风当年最常穿的戏服，柳随风见了有意思的军爷就留在了歌舞升平的镇子，他让人做了这件衣服兴致来了就唱两句，来听戏凑热闹的年轻军爷看见了台上点翠头面银钿凤冠一身花旦扮相的戏子就来了兴致。
唱了什么戏楚锦也说不上来，就记得几百年以前老旧的中柳随风那时候站在铺着红毯子的戏台子上，唱的戏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头饰还跟着他游鱼一样的动作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好看是真的好看，军爷带着随从坐在了二楼的厢房里，隔的远远的看下面唱戏的人，柳随风唱到高潮了，红布戏台上就丢了满地的银票甚至金银首饰。
军爷点了根粗粗的烟，下面的戏子旋转一圈后身段柔软的卧在台上，朱唇凤眼望向军爷。
袅袅烟气后，军爷看的发了呆，连他身后手下说什么都没听见。
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戏子的身段举止还有那满头满身奢侈华美的服饰显的格外鲜艳。
讲到这里楚锦就叹气，柳随风原为世外仙，可叹何苦入红尘。
记忆回忆尽头风声凛冽，先是租界出事，后是战乱四起，平静繁华的镇子终于不平静了。
找借口送走戏子的军爷发了痴，在法庭上被人囚着，模仿回忆中的戏子唱了一段两人初见时柳随风唱的那段戏，被烧死前他点了根烟，面色冷漠，恍惚还是从前那个叱咤沙场让人闻风丧胆的军爷。
他对着看守他的副官说了一句话，家啊国啊的，他都守不住，前面的话口气中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军爷斜斜看了副官一眼，眼神不知不觉带了锐利的刀子。
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无奈了，反而带着冷气，他说：“日后柳随风损一分，我化厉鬼屠满城，家也好国也罢，我都不要了。”
烈火熊熊，军爷死前只觉得所有痛苦都淡了……四周光线开始变淡，他恍然看见点翠头面银钿凤冠的柳随风笑盈盈的回头，耳畔还别着白花。
霸王别姬中有一出戏很出名，几乎没有光线的垓下黑乎乎的，扮虞姬的戏子手上戴着亮闪闪的戒指，一只素手摸上霸王腰上别着的那把亮闪闪的剑，多美的爱也结束了。
柳随风从前和军爷说过他其实不喜欢这一段，甚至不喜欢霸王别姬，女气，无能，霸王张狂功败垂成是活该，鸿门宴直接宰了刘邦哪来后面那么多幺蛾子，至于虞姬，死在爱人身旁，值了。
这话是白骨公子将修缘引到古镇子里后和修缘说的，只不过后面半句他当初没说出来。
故事讲到这里楚锦就停了。
“后面的故事我上次给你讲过了，柳随风那件戏服染了般若花，再加上柳随风的执念，所以就成精了。”
听着这个成精段玉坤瞬间就有点出戏，原来还有点伤感来着，他没想到的是如今游走阴阳的死神从前居然是位悠然出世淡然入世的神仙，段玉坤从楚锦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微微收缩后就露出一面鱼纹镜来。
鱼纹镜浮在他掌心上，缭绕着一层看不清的光。
“往生镜？”楚锦认出了镜子，他轻轻笑笑后就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了碰往生镜的镜面，一动就露出了他手腕上的红绳子。
段玉坤一手托着往生镜，另外一只手握住了楚锦的手腕。
“楚锦，”段玉坤终于开了口，“你那些年里，想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