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秒跳。
她转头，狠狠剜了齐思淼一眼。
那眼神里的责备和埋怨，几乎要化为实质。
齐思淼的脸“唰”一下白了，肩膀也垮了下去，头垂得更低，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是她坚持要用厨房的。
是她每天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
现在电闸都指着厨房跳闸，她百口莫辩，窘迫和委屈堵在喉咙里，让她几乎要窒息。
“家人们，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秦业对着手机镜头耸了耸肩，语气倒是很轻松，“不过别慌，小场面。秒跳，说明短路问题很严重。现在，就让我们深入敌后，去看看这个厨房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他懒得理会旁边还在喋喋不休的李梅，抬脚就往厨房走。
齐思淼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却有些虚浮。
李梅也立刻跟进，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是厨房，肯定是里面哪个电器坏了，思淼啊，你平时用东西也太不小心了……”
厨房很新，看得出是新装修的。
不锈钢的台面擦得锃亮，墙上挂着一套崭新的刀具，微波炉、电饭煲、电水壶一应俱全。
秦业的目光在这些电器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墙角一个崭新的燃气热水器上。
“我先一个个拔掉，看看是哪个在作妖。”
秦业说着，开始动手。
他先拔掉了冰箱的插头。
然后是微波炉。
接着是电水壶。
每拔掉一个，他就观察一下周围人的神情。
李梅一脸笃定，周玉若有所思，而齐思淼则越来越紧张，每当秦业的手伸向下一个电器，她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
最后，秦业走到了那个燃气热水器前。
他弯下腰，伸手去拔那个带着漏电保护器的三角插头。
插头拔出来的一瞬间，秦业的动作顿住了。
他把插头翻过来，对着灯光仔细查看。
“咦？”
齐思淼紧张地凑过去：“师傅，怎么了？”
“你们看这里。”秦业将插头举到她们面前，指着最长的那根插脚——地线插脚。
只见那根金属插脚的顶端，有一小块清晰的、乌黑的烧灼痕迹。
像是被电火花灼烧过一样。
“这……这是烧了？”李梅也瞪大了眼睛。
“有火烧的印子，说明这个插头和插座之间，或者说，这个电器本身，发生过不正常的电流通过。”秦业的眉头皱了起来，“燃气热水器本身用电量不大，主要是点火和维持控制面板，但它这个插头带了漏电保护。刚才的秒跳，八成和这个漏电保护装置有关系。”
他抬头看了一眼热水器。
全新的，连机身上的保护膜都还没撕干净。
这就奇怪了。
一个全新的燃气热水器，怎么会漏电？
“所以就是这个热水器的问题了？”李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猛地转向齐思淼，积攒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齐思淼！你看看你买的好东西！当初我就说，用我们家原来的电热水器不就好了？你非不要，非说那个费电，自己花钱买个燃气的！现在好了吧？买个破烂回来，把我们家电都给弄坏了！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李梅的嗓门又尖又利，每个字都像锥子，狠狠刺向齐思淼。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姨，我不知道会这样……”齐思淼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瘦弱的身体在李梅的指责下摇摇欲坠。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周玉一把拉住还要继续输出的李梅，脸上满是无奈，“你冲她嚷嚷什么？东西坏了就修，找师傅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吗？你在这骂人能让电自己好起来？”
她又拍了拍齐思淼的后背，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没事啊思淼，别听我妈的，她就那样。一个热水器而已，坏了再换一个就是了。”
秦业的直播间里，观众们也通过手机镜头看到了那个热水器的品牌标志——雷鸟。
弹幕瞬间炸了。
“我靠！雷鸟热水器？兄弟们快跑！这牌子狗都不用！”
“笑死，上个月我家刚换掉一个雷鸟的，也是新买的，用了俩月主板就烧了。”
“这牌子主打一个‘年轻人的第一次家电维修’，谁买谁是大冤种。”
“心疼这个小姐姐，看样子是寄人篱下吧？还要被亲戚这么pUA，太惨了。”
“有一说一，这阿姨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安的什么心’，搞得跟人家故意的一样。”
“雷鸟一生黑，感谢主播帮我避雷了，本来还想买他家空调的。”
“小姐姐别哭，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牌子太垃圾了！你被坑了！”
秦业没理会身后的争吵，他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电笔和那个插座上。
既然热水器有问题，那关掉厨房总闸后，其他地方出现的30V感应电，会不会就是从它这里漏出来的？
他将电笔探入热水器的插座。
【0V】
没有电。
他又用手里的万用表测了一下热水器机身外壳。
也没有感应电。
这就推翻了他刚才的猜想。
这30V的“鬼电”，来源不是这个热水器。
秦业眼神一凝，心里有了新的计划。
“都别吵了。”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成功让争执的几人停了下来。
他看着李梅，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现在把这个热水器的插头拔掉，然后再去合上厨房的电闸。如果这次不跳闸了，那就说明，刚才的秒跳确实是它引起的。”
“那肯定不跳了！根源都找到了！”李梅立刻抢白，脸上带着一丝“我就知道”的得意。
秦业没接话，转身走回电闸箱。
齐思淼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双手合十，紧张得指节都发白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业伸出手，稳稳地将标着“厨房”的电闸推了上去。
“咔哒。”
电闸稳稳地合上了。
没有跳。
客厅的灯光也没有再出现那种诡异的明暗闪烁。
“成了！”周玉松了口气。
“我就说是这个热水器的问题！”李梅的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齐思淼，嘴角的笑意变得刻薄，“思淼啊，你看，这下赖不掉了吧？师傅都给你找出来了。这东西你自己买的，弄坏了家里的线路，这个维修费……”
齐思淼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然而，李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业打断了。
“阿姨，别急着下结论。”
秦业拿着电笔，不急不缓地走回厨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电笔插进了旁边那个电水壶的插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