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早餐时的温馨气息还未散尽，墨昭仪捧着空了的瓷碗，坐在石凳上，脚尖轻轻蹭着地面，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慕笙，今天……能不能不练剑呀？”
白慕笙刚收拾完碗筷，闻言回头看她，眼底漾着戏谑的笑意，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才刚歇了一天，就想偷懒？是谁说要快点变强？”
墨昭仪捂着额头，脸颊泛红，却还是小声辩解：“我不是偷懒，就是……觉得今天天气好，想多陪你待一会儿。”她说着，伸手拽了拽白慕笙的衣摆，指尖轻轻勾着布料，像只黏人的小猫。
白慕笙看着她眼底的依赖，心尖软了软，却还是故作严肃地抬手，将她从石凳上拉起来：“想陪我，等你练完剑有的是时间。快去，玄鳞还在等着呢，别让她等急了。”说着，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颗洗干净的醉云桃，塞到墨昭仪手里，“练累了就吃个果子，别硬撑。”
墨昭仪捏着温热的桃子，看着白慕笙眼底的温柔，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好点点头，小声嘟囔着“知道了”，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见白慕笙还在看着自己，又红着脸加快了脚步。
白慕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灵竹林后，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庭院中央的石桌旁坐下。晨风吹过，带着灵兰的淡香，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开始梳理近期的规划。墨昭仪的修炼、唐紫安的承诺、还有那些尚未了结的旧案，都需要一一安排妥当。
首先是墨昭仪。她如今已是元婴中期，距离元婴巅峰还有一段距离，而天衍宗的灵气浓度，早已跟不上她的修炼速度。白慕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叠功法卷轴，摊放在石桌上，足足十多本，每一本的封面上都用朱砂写着功法名称，字迹清隽，是她亲手誊抄的。
最上面的一本是《基础灵力凝练诀》，虽名为“基础”，却是她结合自身道途修改过的版本，能让墨昭仪在巩固元婴中期修为的同时，为后续突破巅峰甚至称帝打下坚实根基；第二本是《水流步》，讲究身法灵动，适合墨昭仪这种灵根偏柔的修士，既能躲避攻击，又能在实战中寻找反击机会；还有《破妄剑诀》《万灵归体》……每一本都针对性极强，覆盖了攻击、防御、身法、灵力运转等各个方面。
白慕笙指尖拂过卷轴，眼神认真。她给墨昭仪定下的目标，远不止元婴巅峰。若是能将这十多本功法融会贯通，真正做到“收发自如”，跨两大境界击杀都并非难事。要知道，寻常修士能精通两三本功法已是不易，可墨昭仪的灵根特殊，又有玄鳞剑辅助，只要肯下苦功，未必不能做到。
可天衍宗终究不是长久之地。这里的灵气太过稀薄，给墨昭仪滋养元婴有些勉强，更别说支撑后续的突破；而且天衍宗地处下界，少有高阶妖兽和强大修士，墨昭仪缺乏实战历练的机会，就算功法练得再好，没有实战打磨，也难以发挥真正的实力。
“万法界……”白慕笙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思索。她早已选定了新的去处，十大修仙界中的第三界，万法界。那里的灵气浓度是天衍宗的数十倍，随处可见百年灵草、千年灵木，甚至偶尔能找到蕴含道韵的天材地宝，足以支撑墨昭仪突破到更高境界。
更重要的是，万法界的实力层次对于墨昭仪极为合适。中等偏下的修士多为元婴期到化神期，墨昭仪若是能达到元婴巅峰，在那里既能找到实力相当的对手缠斗，积累实战经验，又不用担心遇到超出能力范围的强者。就算不敌，凭借《水流步》和玄鳞剑的庇护，逃跑也不成问题，正是最适合历练的地方。
而且，白慕笙从未涉足过万法界。在其它上界，她的名声太过响亮，走到哪里都被人瞩目，连清净修炼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而万法界对她的消息知之甚少，去了那里，她既能陪着墨昭仪安心修炼，又能过上几天清闲日子，不用再应对那些趋炎附势的宗门势力。
当然，还不能忘了唐紫安。她早已答应过要带唐紫安一起离开，如今唐岳已无大碍，花海谷也暂时安稳，等过几日，便可以去玄天界接她。唐紫安是木属性灵根，在万法界能得到更好的滋养，那里的灵植资源丰富，正好适合她修炼花海谷的传承功法。
思绪至此，白慕笙的指尖顿了顿，想起了那些尚未了结的事情。
第一件，便是青治城常家府邸的黑袍人。那日黑袍人召唤出的“宗主”，竟能叫出她的道号“御寰元君”。这个道号，只有她证道的第一界，以及十界之外，隐藏起来的道外界的人才知晓。寻常修士，就算知道她的名字，也绝无可能知晓这个道号。当时她对那“宗主”说“有空会回去找你”，并非随口一说，而是真的将此事记在了心上。那“宗主”背后的势力，若不查清，终究是个隐患，日后必须去第一界一趟，了却此事。
当然拖了这么久倒也不怕他跑，再跑，能跑到十界和道外界之外？
第二件，是“保研丹”。这种丹药在几万年前就已销声匿迹，能强行提升修士的修为，却会损伤道基，伤人德天和，后患无穷。可这段时间，几万年前的禁药突然重现，背后若说无人操控，她是万万不信的。此事关系到无数修士的性命，必须找机会深入调查，将背后的黑手揪出来，绝不能让保研丹再次蔓延。
第三件，便是玄天界下界收徒的“没头脑”和“不高兴”二人组。那日她遇到两人，得知有几个宗门为了争夺弟子，手段残忍，甚至不惜屠灭小型宗门。她便让二人回去散布消息，若是有人能将那些作恶的宗门灭门，她便会赐予机缘。
如今她在玄天界大闹长岭宗，连数位登仙强者都不是她的对手，名声想必再次响亮几分，那些人的行动速度应该会加快，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她兑现承诺。到时候，既能清除那些作恶的宗门，又能借机看看那些的修士心性，若是有天赋尚可、心性纯良的，或许还能指点一二。
将这几件事在心中梳理清楚，白慕笙轻轻舒了口气，抬手将功法卷轴收回储物戒。阳光已经升到半空，透过灵兰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她想起今日的计划，去厚土峰看看紫竹她们。
紫竹、杨婉儿、凌清妍，天赋尚可，心性也纯良。尤其是紫竹，木属性灵根纯净，灵药体，若是就此留在天衍宗，未免太过可惜。她想去看看她们如今过得如何，若是她们愿意，去万法界时也可以捎上她们，让她们在更好的环境中修炼，也算不辜负相识一场的缘分。
打定主意，白慕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朝着厚土峰的方向走去。
厚土峰距离静心院不算太远，沿途要经过灵竹林和灵河。灵竹林里，几名天衍宗弟子正在练剑，剑光闪烁，灵力波动平稳，显然是下了苦功。白慕笙脚步放得极轻，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偶尔驻足看一眼，眼底带着几分赞许。天衍宗的弟子虽天赋不及核心弟子，却胜在勤勉。
走过灵河时，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游动的灵鱼，偶尔有灵鸟掠过水面，叼起一条灵鱼，激起一圈圈涟漪。白慕笙站在河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墨昭仪若是在这里，定会兴奋地指着灵鱼，说要钓几条回去烤着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约莫半个时辰后，厚土峰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厚土峰以土属性灵根的弟子为主，山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修炼场，随处可见正在打坐或练剑的弟子。
刚转过一道弯，前方竹林旁传来低低的笑语声，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与温柔的回应。白慕笙脚步微顿，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杨婉儿和凌清妍并肩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杨婉儿手里拿着半块灵莓糕，正小口小口地喂给凌清妍，眼底满是依赖的柔光；凌清妍则侧着头，指尖轻轻拂去杨婉儿嘴角沾着的糕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泛着暖融融的光晕。
“清妍姐，你看我新练的‘厚土缠丝’，昨天长老说我进步可快了！” 杨婉儿说着，指尖凝聚出一缕土黄色的灵力，在空中绕成细细的丝线，轻轻缠上旁边的竹枝，带着几分小得意，“以后我就能用这个保护你啦，再也不让你被妖兽伤着。”
凌清妍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婉儿很厉害。不过下次遇到危险，不用硬撑，我们可以一起应对。” 她的指尖划过杨婉儿的手背，带着温热的火灵气息，让杨婉儿的脸颊瞬间泛起浅红，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过凌清妍的胳膊。
“我知道啦。” 杨婉儿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羞赧，却还是大胆地攥紧了凌清妍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清妍姐，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
凌清妍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脸颊，还有那双满是情意的眼睛，心头涌起一股温热的悸动。她缓缓俯身，指尖轻轻托起杨婉儿的下巴，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声音低得像呢喃：“婉儿……”
杨婉儿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仰头，眼底的羞涩渐渐被期待取代。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灵莓糕的甜香和凌清妍身上的火灵暖意，连周围的竹林都仿佛安静下来，只余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一道慵懒的声音忽然从竹林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杨婉儿和凌清妍像被惊雷劈中，猛地分开，动作慌乱得差点从青石上摔下去。杨婉儿的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烫得惊人，慌忙低下头，攥着凌清妍衣袖的手指泛白；凌清妍也有些窘迫，却还是强作镇定，抬眼看向竹林后走出的身影，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白…… 白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慕笙缓步从竹林后走出，水蓝色裙摆扫过沾着晨露的青草，手中还把玩着一片刚摘下的灵竹叶，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从你们说‘婉儿很厉害’的时候，就在了。”
“！” 两人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脖颈，杨婉儿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更低，连声音都细若蚊蚋：“那…… 那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白慕笙走到她们面前，在青石旁的石凳上坐下，语气依旧慵懒，却带着几分通透：“听到了又如何？在我面前，何须羞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没有丝毫异样，“你们二人情投意合，在这厚土峰相互扶持，是好事。”
杨婉儿和凌清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放松。她们本以为白慕笙会觉得她们 “逾矩”，却没想到她如此开明。凌清妍率先反应过来，轻声道：“多谢白姐姐理解。”
白慕笙轻笑一声，指尖弹了弹灵竹叶，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神识轻轻一扫，便察觉到她们体内的灵力波动。杨婉儿的土属性灵力浑厚凝练，凌清妍的火属性灵力中带着一丝雷意，两人的修为竟都已稳固在金丹中期，看来进步不少。
“看来你们在厚土峰适应得不错，修为进展比预想中快。” 白慕笙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厚土峰很适合你们打磨土、火两系灵力，加上你们二人相互督促，能有此进境也正常。”
杨婉儿听到夸赞，终于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欢喜：“都是清妍姐帮我调整功法，还有长老的指点，我才能进步这么快。” 她说着，又往凌清妍身边靠了靠，眼底的依赖藏都藏不住。
凌清妍也温柔地看着她，补充道：“婉儿本身悟性就高，只是之前练剑太急，如今沉下心来，自然进步快。”
白慕笙看着两人眼中的情意，心中了然。她们不仅适应了厚土峰的生活，更在此处找到了心意相通的人，若是强行将她们带去万法界，反而会打乱她们的节奏。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莹白的玉盒，递到两人面前：“这是‘凝土丹’和‘焚天晶’，分别适合你们二人修炼。既然你们在此处过得安稳，便不必跟我去万法界了。万法界虽灵气充裕，却也危险重重，不如厚土峰这般清净，更适合你们稳固境界，经营彼此的情意。”
杨婉儿和凌清妍接过玉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壁，心中满是感激。杨婉儿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不舍：“白姐姐，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自然。” 白慕笙点头，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等你们突破元婴，或是天衍宗有大事，我会来的。你们只需安心修炼，不必挂念。”
两人重重点头，看着白慕笙起身准备离开，杨婉儿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白姐姐，紫竹在东边的修炼场练剑，她这段时间一直很努力，就是…… 就是修为好像进展慢了些。”
白慕笙应了声 “知道了”，便朝着东边修炼场走去。沿途的厚土峰弟子看到她，都恭敬地躬身行礼，她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东边的修炼场比别处更宽敞些，中央竖着数十根刻满符文的木桩，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正在木桩间穿梭，剑光凌厉如电，木属性的灵光在剑尖泛着淡淡的绿芒，却始终显得有些滞涩。
正是紫竹。
她的动作专注而凌厉，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木桩的薄弱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薄汗，后背的青衣早已被汗水浸湿，却依旧没有停下。可白慕笙能清晰地察觉到，她体内的灵力运转并不顺畅，修为也才刚突破金丹前期，比杨婉儿和凌清妍慢了不少。
“停手吧。” 白慕笙的声音在修炼场边缘响起。
紫竹的动作猛地一顿，剑光收势，转过身看向白慕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行礼：“前辈。”
白慕笙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手腕，那是长期在不适宜的灵气环境中强行修炼留下的痕迹，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厚土峰的土属性灵气，对你的木属性灵根压制太大，在这里修炼，只会事倍功半。”
虽五行相生相克，土与木带些关系，但紫竹的灵气与这里相差巨大，反倒压制了她的成长。
紫竹低下头，指尖攥紧了剑柄，声音带着几分不甘：“我知道…… 可我想尽快变强，不想拖前辈后腿。” 她以为白慕笙是来检查她的修炼进度，却没想到自己的困境被一眼看穿。
“变强不是靠硬撑。” 白慕笙摇了摇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记载着木属性功法的玉简，递到她手中，“你是纯木属性灵根，还身负灵药体，厚土峰的土灵气凝滞，只会阻碍你的灵根舒展，即便再努力，也难以突破。”
紫竹接过玉简，神识扫过，里面是《乙木化灵篇》的进阶版本，比她之前修炼的更加精妙，眼中闪过惊喜，却又很快黯淡下来：“可除了厚土峰，我……”
“我要去万法界。” 白慕笙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认真，“那里灵气充裕，木属性灵植遍地，很适合你修炼。而且，我还会去玄天界接唐紫安，她也是木属性灵根，你们二人可以相互交流，对彼此的修为都有好处。”
紫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前辈…… 您是说，要带我去其它界？”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离开厚土峰，去更广阔的天地修炼，更别说能和同样是木属性灵根的修士交流。
“嗯。” 白慕笙点头，看着她眼中的光亮，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心性沉稳，又肯下苦功，只是缺一个合适的环境。万法界虽有危险，却也有机缘，只要你肯努力，定能比在厚土峰进步更快。”
紫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泛起湿润的光。她对着白慕笙深深躬身，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多谢前辈！紫竹定不会让前辈失望！以后无论前辈去往何处，紫竹都愿追随！”
白慕笙看着她郑重的模样，笑着摆手：“不必说什么追随，只是带你去一个更适合修炼的地方。你先收拾好东西，三日后我来接你，在此之前，你可以再和婉儿、清妍告别。”
“是！” 紫竹重重点头，眼底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她抬起头，看着白慕笙转身离去的背影，水蓝色的裙摆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白慕笙走在下山的山道上，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洒满大地。她想起刚才杨婉儿和凌清妍相依的模样，又想起紫竹眼中的期待，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修仙之路漫长，有人选择在安稳中守护情意，有人选择在风雨中追逐机缘，无论哪种选择，只要是心之所向，便是最好的归宿。
三日后，她会带着紫竹离开厚土峰，先去玄天界接唐紫安，然后一同前往万法界。那里有更浓郁的灵气，更广阔的天地，也有未知的挑战，却也正是墨昭仪、紫竹、唐紫安她们成长所需要的。
而她，会陪着她们，在这片新的天地中，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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