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烟雾缭绕,四双手翻飞,麻将碰撞的脆响里裹着齐理的大呼小叫。
“三条!”齐理气势汹汹拍出一张牌,眼睛贼亮地扫视全场,重点关照唐珏那头晃眼的紫毛,“唐小珏!要不要?给你个放炮的机会!”
唐珏正琢磨手里一副清一色的雏形,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手指在牌上划拉:“滚蛋。碰你都嫌手气差。” 他顺手捞起旁边一张不要的牌丢出去,“八筒。”
“哎呦喂!杠!”齐理立刻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摸牌,结果摸上来一张废牌,脸瞬间垮了,“……靠!”
“啧。”聂淮慢悠悠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捻着一张牌,声音不高,字字清晰,“齐理,你这牌打得,跟你的人一样,咋咋呼呼,虚张声势。听牌了吗就乱杠?”
齐理被噎得直瞪眼:“聂淮!你管我!这叫气势!气势懂不懂?吓死你们!”
“聒噪。”施屿冷不丁冒出一句,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牌,仿佛在解一道高数题。他摸牌,看了一眼,直接扣下,“暗杠。” 动作利落得没半点废话。
“哇靠!施屿你闷声发大财啊!”齐理立刻转移目标,伸着脖子想看施屿的牌山。
施屿面无表情地把牌山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彻底挡住视线,顺便轻飘飘吐出一句:“看牌?收费。”
齐理:“……”
一口气憋在胸口。
唐珏在旁边看得直乐:“齐理,你这牌品,也就配给我们贡献点小鸭子了。” 他下巴点了点桌角那堆蠢萌的黄色发夹。
“嘿!瞧不起谁呢!”齐理不服,转头就对下家的聂淮嚷嚷,“老聂!打张好牌!让唐珏点一炮!我等着给他夹鸭子!”
聂淮优雅地打出一张东风,语气平淡无波:“东风不与周郎便。齐理,你的愿望,怕是落空了。” 他抬眸,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唐珏,“唐珏要的,可不是这张。”
唐珏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狐狸眼睛真毒!他确实在做条子清一色。
面上却不动声色,嗤笑一声:“聂老板,打牌就打牌,念什么诗?酸不酸?”
他随手摸牌,指尖一捻,心头一喜——
来了!
正要推牌,下家的施屿却更快一步。
“胡。” 施屿言简意赅,把牌一推,推倒胡,屁胡,但刚好卡在唐珏前面。
唐珏看着自己手里那张关键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施屿!你!!” 他瞪着施屿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感觉拳头硬了。
施屿抬眸,平静地回视:“承让。点炮一只。” 目光精准地落在唐珏那头紫毛上。
“噗哈哈哈!”齐理爆笑出声,幸灾乐祸地抓起一只小黄鸭,“来来来!珏啊!愿赌服输!别躲!” 他拿着那只蠢鸭子就扑向唐珏。
唐珏一边躲一边骂:“齐理你大爷!施屿你故意的吧!聂淮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
包间里瞬间鸡飞狗跳,淡紫色的卷毛在混乱中顽强地躲避着黄鸭子的袭击。
聂淮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年轻人,牌桌如战场,沉不住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目光扫过被齐理摁住、正试图护住头发的唐珏,慢悠悠补了一句,“这颜色,配个黄鸭子,倒也别致。”
施屿则安静地开始码下一轮的牌,仿佛刚才那场混乱与他无关,只在齐理终于成功把一只小黄鸭歪歪扭扭夹在唐珏额前那缕紫毛上时,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认可:“嗯,齐了。”
牌局继续,小黄鸭的势力范围肉眼可见地扩张。
唐珏那头成了重灾区,额前、鬓角、甚至后脑勺翘起来的一撮,都顽强地顶着蠢萌的黄色鸭子,随着他抓牌摸牌的动作一晃一晃。
齐理也没好到哪儿去,脑门上夹了两只,耳朵上还歪歪斜斜挂了一只,活像个人形鸭架。
“九万!”唐珏没好气地甩出一张牌,伸手想把额前那只挡视线的鸭子拨开,结果越弄越歪。
聂淮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摸牌,目光掠过唐珏脑袋上那片‘鸭毛’,嘴角微扬:“唐珏,你这造型,颇有几分‘紫气东来’却被‘黄口小儿’啄食殆尽的意境。可惜,可惜。” 说着,打出一张“二条”。
“聂淮!你少在那文绉绉地损人!”唐珏炸毛,紫色卷毛上的鸭子跟着抖,“我这叫……叫行为艺术!懂不懂?”
“杠!”齐理眼疾手快碰了聂淮的二条,兴奋地摸牌,结果摸上来又是张废牌,脸垮了,“……怎么又是你!老聂你是不是克我!”
施屿依旧安静如雕像,只有摸牌打牌的动作干净利落。
他头上干干净净,只有左耳廓上极其低调地夹着一只小黄鸭,那是唯一一次点炮的勋章。
他打出一张五筒,声音平淡无波:“聒噪。打牌。”
“就是!吵死了!”唐珏立刻附和,试图转移火力,“齐理,你牌品真该跟施屿学学!看人家!多安静!”
齐理不服:“我这是活跃气氛!气氛懂不懂?死气沉沉的打什么麻将!” 他转头看向下家的施屿,“施屿!给点力!胡个大的!让唐珏头上再多几只鸭……哎哟!”
话没说完,施屿直接推牌。
“胡。清一色。”施屿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把牌摊开,一条龙清一色,胡的就是齐理刚打出的五筒。
齐理:“……”
脸瞬间绿了。
唐珏先是一愣,随即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哈哈哈!齐理!点炮!还是清一色!两只!快!贡献两只鸭子出来!别想赖账!”
聂淮也难得轻笑出声,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看戏的愉悦:“齐理,你这张嘴,开光了吧?求什么来什么,可惜是反的。”
齐理悲愤地抓起两只小黄鸭,咬牙切齿地往自己脑袋上怼,一边怼一边嚎:“施屿!你绝对是故意的!你跟唐珏一伙的吧!老聂你也不管管!”
施屿已经开始码下一轮的牌,闻言眼皮都没抬:“牌运。”
两个字,噎得齐理直翻白眼。
聂淮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牌,看着齐理脑袋上又多了两只摇摇欲坠的鸭子,慢悠悠补刀:“牌桌之上,实力说话。齐理,你这实力……配得上这满头的‘荣耀’。”
唐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顶着一脑袋鸭子,手指着齐理:“听见没!荣耀!齐理,你这‘鸭王’称号实至名归啊!”
包间里充斥着麻将的碰撞声、齐理的哀嚎、唐珏的笑骂和聂淮时不时的精准点评。
施屿依旧是最安静的那个,只在码好牌后,目光扫过齐理和唐珏头上那片晃眼的黄色‘丛林’,摇了摇头,仿佛在无声地叹息:幼稚。
淡紫色的卷毛在黄澄澄的鸭子堆里倔强地探出头,那张白皙的脸在混乱的牌局和烟雾缭绕中格外显眼。
牌桌上的战争和小黄鸭的攻防,还在无休无止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