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患肆虐:鱼凫初年的艰难岁月
鱼凫王朝刚建立那会儿,成都平原压根不是后来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国,反而是个水患不断的“烂摊子”。岷江从岷山深处奔腾而下,一到夏天,山上的积雪融化加上连日暴雨,河水就像挣脱了笼头的野马,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咆哮着冲向平原。洪水漫过田埂,淹进低矮的茅草屋,把百姓好不容易撒下的稻种冲得无影无踪,连藏在高处的少量存粮,也常常被洪水泡得发霉变质。
那时候的鱼凫人,靠渔猎和零星的农耕过日子,洪水一来,两样生计全被掐断。更要命的是,洪水把河水搅得浑浑噩噩,鱼虾都躲在深水里不敢露头,就算有人划着简陋的木筏冒险下河,忙活一整天,竹筐里也是空空如也。饿肚子成了家常便饭,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面黄肌瘦,连走路都没力气,年轻力壮的汉子,也因为长期吃不饱,脸上没了血色。
鱼凫王是个实打实的好首领,他看着族人受苦,心里比针扎还疼。每天天不亮,他就带着部落里的壮丁,扛着石锄、拎着竹筐,跑到河边去抗洪。他们学着宝墩先民的法子,垒土坝挡水,可刚堆起来的土坝,在汹涌的洪水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转眼就被冲得稀碎;他们扎木筏、编渔网,想在浑水里碰碰运气捕鱼,可渔网撒下去,捞上来的不是泥沙就是水草,连条小鱼崽都见不着。
有一回,连续下了半个月的瓢泼大雨,岷江的水涨得快要漫过部落旁边的土坡。部落里的粮仓早就见了底,老人和孩子饿得直哭,哭声在空荡荡的茅草屋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酸。鱼凫王站在土坡上,望着白茫茫一片的洪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攥紧拳头,对着滔滔江水长叹一口气:“苍天啊,要是能给我的百姓指条活路,让他们吃上饱饭,我宁愿折寿十年啊!”
这话刚说完,天上的乌云突然裂开一道缝,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漏了下来,照在浑浊的水面上,泛出一点点亮光。鱼凫王眼前一亮,心想这说不定是个好兆头。他当即决定,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随从,亲自去河岸深处巡视,就算踏遍所有河滩,也要找到一条让族人活下去的法子。
二、金鸭现身:踏浪而来的救命祥瑞
鱼凫王带着随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河滩上。脚下的淤泥黏稠得像糨糊,每走一步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子,鞋子早就陷在泥里找不着了。洪水拍打着岸边的芦苇丛,发出“哗哗”的声响,听起来格外揪心。随从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心里都明白,这趟巡视大概率又是徒劳无功。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嘎嘎嘎”叫声,突然从远处的水面上传来。这叫声清亮悦耳,和寻常鸭子的叫声不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众人抬头一看,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一群金羽闪闪的鸭子,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像一道金色的闪电,从水面上掠过。
这些鸭子和平时见的灰鸭子截然不同,它们的羽毛像用金子锻造的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双蹼足宽大而有力,每划一下水面,都溅起一圈圈清亮的涟漪。更神奇的是,它们蹼足拨浪的地方,原本浑浊不堪的河水,竟然一点点变清了,水底青褐色的鹅卵石都看得清清楚楚。
“快看!水里有鱼!”一个眼尖的随从突然指着水面,激动得大喊起来。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群群银白色的小鱼,正甩着尾巴,跟着鸭群的尾巴欢快地游来游去,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花缭乱。鱼凫王又惊又喜,连忙喊道:“快跟上鸭群!它们能给我们指活路!”
一行人顾不上脚下的淤泥,拔腿就跟着鸭群往前跑。鸭群的领头是一只羽毛格外鲜亮的老鸭,它的头顶有一撮红色的绒毛,看起来格外神气。这只老鸭好像能看懂鱼凫王的心思,时不时回过头来,对着他们“嘎嘎”叫两声,像是在引路。跑着跑着,老鸭突然拐了个弯,朝着一片被芦苇环绕的浅滩游去。
鱼凫王跟着来到浅滩边,顿时喜出望外。这片浅滩的水才没过膝盖,水流平缓,水里密密麻麻全是鱼虾,大的有巴掌那么长,小的也有手指粗细。随从们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筐,跳进水里捕鱼,根本不用费力气,随手一捞就能抓上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不一会儿,竹筐就装得满满当当,鱼腥味混着水汽,闻起来格外让人安心。
鱼凫王看着筐里活蹦乱跳的鱼虾,又看着那群在水面上悠闲游弋的金鸭,心里豁然开朗。他对着鸭群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哽咽:“多谢神鸭指路,救我鱼凫百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话音刚落,那群金鸭突然振翅飞起,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流动的云霞。它们在天空中盘旋了三圈,然后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渐渐消失在了天际。
三、驯养神鸭:刻纹祈福的生存之道
鱼凫王带着满满几筐鱼虾回到部落,族人们看到活蹦乱跳的鱼虾,都高兴得欢呼雀跃。大家立刻生起篝火,架起陶锅,把鱼虾放进锅里煮。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部落,这是大家几个月来,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老人和孩子吃得狼吞虎咽,连鱼刺都舍不得吐,年轻的汉子们更是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肚子圆滚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吃饱喝足后,鱼凫王把族人召集到部落中央的空地上,把遇到金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指着远处的河面,激动地说:“那些金鸭,不是普通的鸭子,是上天派来救我们的神鸟啊!它们的蹼足能让浑水变清,能引鱼虾现身,有了它们,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族人们听了,都纷纷点头称是,看向河面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老站出来,捋着胡子说:“大王,既然神鸭这么灵验,我们不如驯养鸭子吧!说不定驯养的鸭子,也能沾着神鸭的灵气,给我们带来好运和鱼虾!”
这个提议说到了鱼凫王的心坎里,他当即拍板:“就这么办!从今天起,所有人都去野外捕捉小野鸭,带回部落驯养!”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族人们就分头行动,钻进河边的芦苇丛里。小野鸭毛茸茸的,憨态可掬,一点都不怕人。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小野鸭抱起来,放进提前编好的宽敞竹笼里,带回了部落。
为了养好这些鸭子,鱼凫王特意让人在部落旁边开辟了一片水塘,又吩咐大家每天去采摘鲜嫩的水草,去地里收集剩下的谷穗,精心喂养小野鸭。没过多久,小野鸭就长大了,它们的羽毛变得油光水滑,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温顺又亲人,每天都跟着族人,在河边和稻田里嬉戏打闹。
更让人惊喜的是,这些驯养的鸭子,真的像神鸭一样,能在水里引来鱼虾。族人跟着鸭子去捕鱼,每次都能满载而归。鱼凫王看着这一切,心里乐开了花,他又想到一个主意:“神鸭的蹼足是法宝,是它们能踏浪引鱼的关键!我们把鸭蹼的样子刻在陶器和青铜器上,供奉在祭祀台,说不定能保佑我们年年有鱼,岁岁平安!”
鱼凫王立刻找来部落里手艺最好的工匠。工匠们找来细腻的陶土,做成陶盆、陶罐的坯子,又熔好青铜,然后照着鸭子的蹼足,一笔一划地精心刻画。他们把鸭蹼的纹路刻得清晰分明,连脚趾的轮廓都栩栩如生。这些刻着鸭蹼纹的器物,有的被用来装粮食,有的被用来盛鱼虾,还有的被郑重地摆放在部落最高处的祭祀台上,接受族人的祭拜。
四、祭拜鸭器:水患平息的王朝兴盛
从那以后,鱼凫人就多了一个代代相传的习俗——每逢洪水来袭,或者春耕秋收的时节,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祭祀台就搭在河边的高地上,台上摆满了刻着鸭蹼纹的陶器和青铜器,还摆着肥美的鸭肉和新鲜的鸭蛋,香气四溢。
祭祀仪式开始的时候,巫祝穿着绣满鸟纹的华丽祭服,手里拿着用玉石雕琢而成的鸭子饰品,嘴里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族人们则穿着干净的麻布衣服,跪在台下,对着祭祀台恭恭敬敬地磕头祈福:“神鸭保佑,洪水退去!神鸭保佑,五谷丰登!神鸭保佑,百姓安康!”
神奇的是,每次祭拜之后,肆虐的洪水仿佛真的听懂了人们的祈求,慢慢退去,顺着河道乖乖流走;浑浊的河水也会渐渐变清,鱼虾重新在水里穿梭;就连种下的庄稼,也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让人欢喜。
有一年,岷江又发了特大洪水,洪水漫过了河滩,冲垮了岸边的芦苇丛,眼看就要冲进部落。族人们惊慌失措,纷纷跑到祭祀台旁边,焦急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洪水。鱼凫王赶紧稳住大家,大声说:“别慌!我们祭拜神鸭礼器,神鸭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鱼凫王带着族人,跪在祭祀台前,虔诚地磕头祈福。就在大家念着咒语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嘎嘎”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群金羽神鸭又飞了回来,它们在洪水上方盘旋,宽大的蹼足轻轻拍打着水面,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说来也怪,神鸭飞过的地方,汹涌的洪水竟然慢慢退去,露出了干涸的土地。族人们欢呼雀跃,对着神鸭磕头致谢,声音响彻云霄。神鸭在天空中盘旋了三圈,又朝着天际飞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鱼凫人始终相信,神鸭没有离开,它们的灵气,已经融入了那些刻着鸭蹼纹的礼器里,融入了部落里驯养的鸭子身上,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
靠着神鸭的指引和族人的辛勤努力,鱼凫王朝渐渐摆脱了水患和饥馑的困扰。成都平原的河水变得清澈见底,鱼虾越来越多,庄稼长得一年比一年好,部落的人口也越来越多。鱼凫王带领着族人,学着柏灌先民的法子,垒土筑城,开垦稻田,修建排水沟渠,把成都平原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鱼凫王朝越来越兴盛,势力范围扩展到了整个成都平原,成为了古蜀大地上最强大的王朝之一。而那些刻着鸭蹼纹的陶器和青铜器,也成了鱼凫王朝的标志性文化符号,见证着这段神鸭引路、治水济民的传奇故事。
直到几千年后,考古学家们在三星堆、金沙等古蜀遗址里,挖出了那些带着鸭蹼纹的文物,依然能从上面,看到鱼凫人对神鸭的敬畏与感激,看到那个遥远年代里,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画面。这些文物静静躺在博物馆的展柜里,向每一个参观者,诉说着这段发生在古蜀大地上的神奇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