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的晨雾如同千军万马,无声地翻涌着。
浓雾中,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劈波斩浪,向着西南方向航行。
高达五层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堡垒,在灰蒙蒙的海面上投下巍峨的阴影。
舰首飘扬的玄鸟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那栩栩如生的玄鸟仿佛随时会破旗而出,直上云霄。
在旗舰“炎黄号”的顶层指挥台上,东赵征西将军赵虹——一个身着玄色铠甲,肩披猩红斗篷的中年将领——正凝望着远方。他左手紧握佩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五百年的海外蛰伏,二十余代人的翘首以盼,如今终于踏上了重返故土的征程。
“将军,据前方斥候回报,距离琅琊海岸已不足二十里。”副将赵元快步走来,声音中难掩激动。
赵虹微微点头,目光依旧锁定在远方那若隐若现的海岸线上。“沿海防御如何?”
“羯赵在琅琊一带仅设三处烽火台,守军不足五百。正如我们所料,胡虏重内陆而轻沿海,将主力尽数部署在河北、中原一带。”
“不可轻敌。”赵虹声音沉稳,“石虎虽残暴,却非庸才。沿海守军薄弱,正因他料定无人敢从海上进攻。我们此番出其不意,务必一击即中。”
赵元肃然应诺,随即又问道:“将军,登陆后是先巩固滩头,还是即刻向内陆推进?”
赵虹终于转过身来,海风吹拂着他头盔下的几缕白发。“巩固滩头,稳扎稳打。我们不是来劫掠的,是来收复故土的。水师战队登陆后,立即建立防御工事,确保后续部队和物资安全上岸。然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向四方发布檄文,宣告我们东赵‘驱除胡虏,重塑华夏’之志。”
命令迅速传遍整个舰队。士兵们开始最后的战前准备,检查兵器,整理铠甲。
在底舱,水手们喊着号子,将一箱箱箭矢、一架架弩机搬运到甲板上。战马的嘶鸣从运输船中传来,它们也仿佛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厮杀。
琅琊海岸渐渐清晰。金色的沙滩后方,是连绵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几缕炊烟从远处的村庄升起,昭示着这片土地上仍有生民在此挣扎求生。
“烽火!敌军点燃了烽火!”了望塔上的士兵高声喊道。
赵虹抬眼望去,只见海岸线上,三柱狼烟笔直地升上天空,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他们发现我们了。”赵元低声道。
“无妨。”赵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让他们去报信吧。等羯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站稳脚跟了。”
就在此时,海岸线上突然出现了几支骑兵小队,他们沿着沙滩疾驰,显然是被烽火警报告急赶来的当地守军。
“传令,第一波登陆部队准备,鹰扬郎将陆玄率军登陆!”赵虹的声音陡然提高,“弩炮准备覆盖射击,掩护登陆艇前进!”
旗手迅速打出旗语,各舰船随即响应。巨大的弩炮被推上舰首,弓弦绷紧的嘎吱声令人牙酸。一艘艘登陆艇被放下,满载着盔明甲亮的士兵。
突然,海岸后方烟尘滚滚,一支规模更大的骑兵部队出现在地平线上。粗略估计,至少有千人以上。
“是羯赵的军队!”赵元惊呼,“他们怎么反应如此迅速?”
赵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支骑兵的阵型和旗帜。“不是正规军,是当地豪强的私兵。看那杂乱的旗帜和阵型,应是附近某个坞堡的武装。”
他话音刚落,海岸上的骑兵已经展开阵型。
只见他们大多身着皮甲,手持长矛和弯刀,其中夹杂着不少胡人装束的骑兵,显然是投靠了羯赵的地方势力。
“王家的旗号...”赵虹冷冷地道,“看来是琅琊本地的豪强,投靠了羯赵,如今成了我们的第一道障碍。”
“将军,是否改变计划,另寻登陆点?”赵元问道。
“不。”赵虹斩钉截铁,“若是连区区坞堡武装都无法击溃,何谈驱逐胡虏?按原计划登陆!”
号角长鸣,战鼓雷动。第一批登陆艇如离弦之箭,向着海岸疾驰而去。与此同时,舰船上的弩炮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巨大的石弹和弩箭如雨点般射向岸上的敌军。
岸上的敌军显然没有料到会遭到如此猛烈的远程打击,阵型顿时大乱。石弹砸入骑兵群中,顿时人仰马翻;特制的火箭钉在沙滩上,燃起一片火海,进一步扰乱了敌军的防御。
但敌军指挥官显然也非庸才,很快重整了阵型,指挥骑兵向正在登陆的东赵军队发起了冲锋。
“第二波,放!”赵虹冷静下令。
又一轮箭雨从舰船上倾泻而下,这一次是特制的爆裂箭。箭矢落地后轰然炸开,不仅造成更大范围的杀伤,巨大的声响和火光更是让敌军的战马受惊,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第一批登陆的东赵士兵已经冲上了沙滩,在郎将陆玄的指挥下,迅速结成了防御阵型。他们手持长戟和巨盾,如同移动的城墙,稳稳地挡住了敌军骑兵的冲击。
“好,是‘铁壁阵’!”赵元兴奋地叫道,“将士们没有忘记咱们祖传的战法!”
赵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铁壁阵是华夏自古相传的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战阵,在海外的这些年,他们不仅保留了这一传统,还根据新的武器装备进行了改良。
登陆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越来越多的东赵士兵成功上岸,逐渐在滩头建立了稳固的阵地。敌军的冲锋一次次被击退,沙滩上已经躺满了人马尸体。
“将军,你看!”赵元突然指向战场的右翼。
只见一支约两百人的骑兵突然从侧翼杀出,直扑东赵军的右翼。这支骑兵装备精良,骑术高超,显然是敌军的精锐。
注:《东赵国志》光武王世家……王遣征西将军赵虹,率舟师登陆琅琊,以击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