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维克多一边把手里的地图卷好，一边皱着眉看向前方。
只见方小柔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骆驼的驼峰上，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无力。
风卷起尘土，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天地，连空气都像在燃烧。
“老板，喝点水吧。”菲洛尼卡小心地将水壶递到她嘴边。
“哦......谢谢。”
方小柔接过，艰难地抿了几口，努力撑开眼睛，但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望无际、灼热翻滚的黄沙。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望向队伍前方的兰斯。
兰斯似乎也有所察觉，正好回头，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情绪：担忧。
自从送冒险队回灵叶镇后，方小柔就不复从前的神采飞扬。
那时她还只是显得有些疲倦，如今却一天天虚弱下去，连笑容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这种揪心的感觉很难形容，方小柔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得了不可逆的慢性病一般。
旁人只能看着她的生命渐渐逝去，但却帮不上什么忙。
“喂，你们干嘛那样看我啊......”
方小柔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意。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被热风吹散：“我大概只是......有点中暑吧。谁让没人告诉我：精灵王国居然是在沙漠里的呢......”
“别说话了，就要到精灵国尼罗维亚的都城了。”
兰斯轻轻一拽骆驼的嚼头，将速度慢了下来，“你这家伙要是死了，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个狗......算了，懒得和你争。”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又软绵绵地趴回骆驼背上。
“你个吸血鬼......来这里算是找到主场了，算了，你这个家伙怎么会懂埃及打dio团的含金量。”
说完她自嘲笑笑，牢古不在，自己说的梗，恐怕也只有自己明白了。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几人进城。
或许是因为城内的建筑对阳光有所遮挡，但好在是小树精方小柔稍稍恢复了一些活力。
“喂，兰斯，我还以为你小子很有门路呢，怎么回事啊......”
方小柔戳了戳地上的甲虫，“为什么进城还得找黑市的商人？”
兰斯闻言，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一趟这么离谱......”
“方才你休息的时候，我逛了逛这附近。”兰斯的声音缓缓变轻，“或许是血族也影响到这里了，最近王国的卫兵们都在搜......”
兰斯的话还没说完，街口那头就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那种节奏分明、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正规军在巡逻。
方小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怔住了。
不远处的街角，几名精灵族士兵正挨家挨户地向商户们询问着什么。
他们的肤色比她印象中的精灵要深的多，是古铜般的棕褐色，带着在烈日下历练出的光泽。
每个人都披着半身的金色轻甲，阳光照上去，闪出近乎耀眼的光。
头发大多是深色或沙金色，在风中微微飘扬，长长的尖耳在头盔下若隐若现，精致又带着异域的肃杀感。
那一刻，方小柔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这些甲胄难道是黄金做的？精灵王国这么有实力？”
她下意识地嘀咕出声。
“嘘——”
维克多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别看了，他们朝这边来了！”
“什——”
话还没说完，维克多已经半推半拉地将她拖进了最近的一家商店。
那是一家卖香料和衣物的小铺，门口挂着厚重的珠帘，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沙漠花草混合的气息。
珠帘“沙啦”一声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几人藏在货架后，透过缝隙还能看到外头的情景——
那几名精灵士兵正好停在他们原本站的位置。
领头的一位士兵皱了皱眉，用生硬的通用语问身旁的商贩：“这里有没有见过一行外族人？一个银发女子，一个黑发的，还有一个......”
“绿头发的？”
“你看到了？”为首的士兵精神一振。
商贩神情一僵，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藏身的方向飘了飘。
“我去，这家伙有毒啊，不是叫他别说了么？”
“都不认识，他会听你的才怪了，老板......”
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菲洛尼卡的额角甚至渗出几滴细汗。
她努力放轻呼吸，却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在这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格外响亮。
“队长，宝石对这里好像有点反应。”
门外的士兵又低声交谈了几句，外族人加上宝石的异常反应，他们不得不起疑心。
脚步声开始靠近。
“这也能发现？”方小柔紧咬下唇，“难道，只能动手？”
小树精有点担心，自己其实还是没什么力气战斗——能不能召唤出最普通的藤蔓，她都有点不确定。
“这个......说不定有用。”
兰斯忽然想起了诺亚曾给自己的药剂，说是可以暂时压制战斗后涌上来的欲望——但若是，自己现在服用......
是不是可以将血族的气息掩盖？
“来不及了——”
方小柔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目光却异常冷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旁边的展示架上抓起一条浅金色薄纱，直接塞进兰斯手里。
“你进里面，快！”
“哈？我——”
“别废话，进去！”
兰斯还想反驳，却被方小柔一把推入了试衣间，门帘“唰”地垂下。
空气里只剩下香料的辛甜味与一丝紧张的气息。
下一秒，门外传来了铠甲碰撞声。
几名精灵士兵走进店铺，珠帘再次被掀开，阳光斜斜打进来，映得他们的金甲几乎晃眼。
领头的士兵看上去三十岁出头，肤色深褐，眼眸如砂金般锐利。
他的目光在方小柔几人之间扫了一圈，语气不带感情地问：
“几位是从哪来的？方才有人报告说，看到了可疑的外族人。”
“士兵大哥，我们怎么可能是坏人嘛......”
方小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
“我们是从德雷顿来的......前几天刚到。天气太热，我们需要更轻薄的布料嘛.....这才来这边买衣服。”
“德雷顿？”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互相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借口。
“我们，可以离开了么？”
方小柔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