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淌”而来的阴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现象的蔓延,一种规则的侵蚀。它所过之处,连虚无本身都仿佛在失去色彩,归于死寂。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种令万物终结的冰冷意志,隔着遥远的时空,已然让刚刚复苏一丝生机的昆仑残境瑟瑟发抖。
云小小作为星主,与残境一体同源,感受最为深刻。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仿佛遇到了天敌。她刚刚凝聚的血肉之躯都感到一阵冰寒,星力运转滞涩。
墨渊虽无法像小小那样直观感受,但剑心通明,对危机的感知极其敏锐。他握紧了手中的剑,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前的敌人,远超以往任何对手,甚至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这就是……归墟暗潮?”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恐怕……只是其微不足道的一缕先锋,或者一道涟漪。”幽荧的声音无比凝重,“真正的暗潮本体,恐怕庞大到足以淹没星海。我们……被锁定了。”
逃?能逃到哪里?昆仑残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坐标信标。离开残境,在虚无中流浪,更是死路一条。
唯有依托残境,拼死一搏!
“启动所有防御!”墨渊沉声道,声音将小小从短暂的恐慌中拉回,“你是星主,能调动残境残余的力量。将所有阵法、禁制,全部激活!”
小小猛地醒悟,立刻沟通星辰核心。嗡鸣声中,残境各处,那些沉寂了万古的防御符文逐一亮起,虽然大多残破不堪,但汇聚起来,依旧形成了一层薄弱却覆盖整个残境的七彩光膜。
同时,她调动星辰之力,开始加速修复那些在魔念之战中受损的区域,尤其是棱镜迷宫和几处重要的遗迹节点,试图将它们打造成防线。
玉兔也焦急地“吱吱”叫着,跑向祭坛废墟的方向,似乎那里还有隐藏的防御手段。
然而,归墟暗潮的逼近,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压迫。
残境内,那些刚刚被净化、开始恢复生机的区域,草木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灵泉变得浑浊。一些被小小感知到的、处于沉睡封印状态的昆仑古老生灵,其封印开始不稳定,气息变得混乱而充满绝望,有的甚至直接被那无形的终结意志抹去了最后生机!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侵蚀。一股“万物终亡,反抗无用”的绝望意念,如同瘟疫般在残境中弥漫。连小小都感到心神摇曳,若非剑心坚定且有星辰核心支撑,恐怕早已道心崩溃。
墨渊以自身磅礴剑意撑开一片领域,护住小小周身,助她抵抗这股精神侵蚀。他的脸色同样凝重,这归墟暗潮,比想象的更加诡异难缠。
“不能坐以待毙!”墨渊眼中剑芒一闪,“需主动出击,试探其虚实!小小,助我凝聚星力!”
他竟要主动攻击那蔓延而来的暗潮阴影!
小小没有丝毫犹豫,全力引动星辰核心之力,磅礴的星力汇聚到墨渊身前。墨渊将自身新生的大阴剑意催发到极致,融合星力,化作一道横贯虚空、蕴含着生灭轮转之意的混沌剑罡!
这剑罡,凝聚了两人此刻最强的力量,更是融合了太阴、星辰、造化、斩念多种至高道韵!
“去!”
墨渊并指如剑,猛地向前一斩!
混沌剑罡撕裂空间,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义无反顾地射向那片无声蔓延的归墟阴影!
剑罡没入阴影,没有爆炸,没有光芒,仿佛泥牛入海。
但下一刻,那片阴影仿佛被激怒了,蔓延的速度陡然加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剥夺一切色彩、声音、生命、乃至存在意义的灰暗波纹,顺着剑罡发出的轨迹,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反向朝着昆仑残境轰击而来!
它所过之处,连构成世界的底层规则都在哀鸣、崩解!
“不好!快挡住!”幽荧尖叫。
小小脸色剧变,调动整个残境的力量,凝聚于残境光膜之上!墨渊也全力爆发剑意,在光膜内部又布下层层剑网!
灰暗波纹,狠狠撞在了七彩光膜之上!
咔嚓——!
仅仅一击,集合了整个残境之力形成的防御光膜,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恐怖的冲击力透过光膜传来,小小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刚刚凝聚的肉身几乎要再次崩散。墨渊的剑域也剧烈震荡,法身出现道道裂痕!
仅仅是一道涟漪的反击,竟强悍至此!
归墟暗潮的阴影,如同无情的巨墙,继续朝着濒临破碎的昆仑残境,缓缓压来。
绝望,笼罩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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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