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大巴扎的入口像道彩虹门。五颜六色的丝巾挂在竹竿上，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无数只振翅的蝴蝶。林墨站在门口看呆了，眼睛都不够用——正红、玫粉、明黄、宝石蓝，还有印着巴旦木花纹的杏色，每块都想摸摸。
“别傻站着，进去挑啊。”苏晚推了她一把，工装裤的裤脚沾着早上修车的油污，和周围的鲜亮色彩格格不入，却奇异地很和谐。她的手里还拎着个工具包，说是“万一谁的车坏了，能帮个忙”，结果被丝巾摊的老板笑着说：“姑娘，这里不卖扳手，卖绸子。”
林墨在玫粉色的丝巾前停住脚步，布料滑溜溜的，像流水一样从指尖淌过。“这个好看。”她把丝巾往脖子上一围，转身问苏晚，“显白吗？”
苏晚的目光在她脖子上停留了两秒，突然移开视线，耳尖有点红：“还行。”她伸手拿起旁边的宝蓝色丝巾，“这个更配你的相机包。”
老板是个戴头巾的维吾尔族大妈，笑着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这个姑娘有眼光！宝蓝色显气质，像天山的湖水。”她拿起丝巾往苏晚脖子上围，“你试试这个，衬你的眼睛。”
苏晚慌忙躲开，手里的工具包差点掉在地上：“我不用，我干活戴这个不方便。”大妈却不由分说地把丝巾围在她颈间，打了个漂亮的结：“好看！像草原上的蓝花楹。”
林墨看着愣住了。宝蓝色的丝巾衬得苏晚的皮肤很白，工装裤的硬朗和丝巾的柔软撞在一起，像戈壁滩上开出了朵温柔的花。她的耳尖又红了，却没再摘下来，只是低头摆弄着丝巾的边角，像在研究什么精密零件。
“就买这个。”林墨指着宝蓝色丝巾，又拿起那块玫粉色的，“两个都要。”苏晚刚想说“我不要”，就被大妈按住肩膀：“听你朋友的，姑娘家就该戴漂亮的绸子，别总跟扳手较劲。”
她们在集市里慢慢逛，林墨把玫粉色丝巾系在手腕上，像戴了圈花。苏晚的宝蓝色丝巾被她塞进领口，只露出个小小的角，却总在转身时闪一下，像藏了片蓝天。
路过卖土陶的摊子，林墨蹲下来看个印着花纹的小碗，丝巾的一角垂到地上，苏晚伸手帮她捞起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像有片羽毛轻轻扫过。“小心弄脏了。”苏晚的声音很轻，林墨抬头时，看见阳光透过丝巾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耳尖的红和丝巾的蓝，像幅撞色的画。
离开集市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林墨把玫粉色丝巾系在苏晚的工具箱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样你的工具箱就不那么冷冰冰了。”她笑着说。苏晚看着工具箱上的亮色，突然把领口的宝蓝色丝巾拽出来，往林墨脖子上一绕：“给你挡风。”
丝巾带着苏晚的温度，轻轻贴在林墨的皮肤上。她低头看着那抹蓝，突然觉得，这集市里的彩色丝巾，就像她们的相遇——硬朗的工装裤遇上柔软的绸子，就像沉默的扳手遇上爱笑的画笔，撞在一起，才成了最生动的风景。
大巴扎的灯笼亮起来时，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工具箱上的玫粉色蝴蝶结和林墨脖子上的宝蓝色丝巾，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两朵不会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