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对着电脑屏幕叹气时，苏晚正在车后座擦扳手。屏幕上是刚剪好的视频素材，画面里的雪山明明壮观得让人窒息，色调却灰蒙蒙的，像是蒙着层雾。“要是能调得亮一点就好了……”林墨戳着鼠标，pS软件的界面在她眼里像天书。
“我试试？”苏晚放下扳手，凑过来看了两眼。林墨挑眉：“你会？别把我素材删了啊。”苏晚没说话，只是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然后点开了“亮度\/对比度”滑块。
谁也没想到，这个连手机滤镜都分不清的人，会偷偷学修图。
那是上个月的事。林墨在沙漠拍星空时，相机突然报错，好不容易拍到的银河照片全成了模糊的光斑。她对着废片哭了半小时，说“粉丝肯定想看最亮的银河”。苏晚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默默记下了那组照片的文件名。
当天晚上，苏晚在手机上搜“怎么修复模糊照片”，跳出来的教程看得她头晕。什么“曲线调整”“色相饱和度”，比修车的电路图还复杂。她咬着牙把教程存成pdF，等林墨睡熟后，就着车顶灯一点点啃。第一晚只学会了裁剪，第二晚把蓝色调成了紫色，第三晚不小心把星星修成了绿点——林墨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她对着屏幕发呆，还笑她“跟个老干部似的研究什么呢”。
“这一步该怎么弄？”苏晚指着屏幕上的“色阶”按钮，突然开口。林墨吓了一跳，才发现她居然在看修图教程。“你学这个干嘛？”苏晚耳尖发红：“万一以后你相机又坏了，我能帮你修修图。”
林墨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第二天发现苏晚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流程图：“修复步骤：1. 降噪 2. 提高清晰度 3. 用色温拉暖色调”，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相机，标注着“林墨的宝贝”。
现在，苏晚正笨拙地拖动滑块，雪山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这样？”她把亮度提高了15，对比度拉到20，灰蒙蒙的画面突然亮了，雪山顶上的阳光像是真的洒了下来。林墨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这么调？”
“教程说，雪山要保留冷色调，但亮部要透，不然像块脏石头。”苏晚指着屏幕角落，那里有个小小的笔记窗口，写着“林墨喜欢通透感，避免太浓的滤镜”。林墨突然想起，自己随口说过一句“太艳的色调像塑料花”，居然被她记下来了。
“还有这个星星。”苏晚点开“画笔工具”，小心翼翼地在夜空点了几个白点，“你说星星要像碎钻，不能太圆。”那些白点大小不一，歪歪扭扭，却比自动生成的星星更灵动。林墨看着她抿着嘴调整画笔大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其实……”林墨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却被苏晚打断：“等我学会了，你就不用熬夜修图了。上次你为了调一张沙漠日出，凌晨四点才睡，眼圈黑得像熊猫。”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修得慢，但能让你多睡会儿。”
那天下午，苏晚把雪山视频修完时，夕阳正好透过车窗照进来。林墨看着屏幕里熠熠生辉的雪山，突然抱住苏晚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好啊。”苏晚手忙脚乱地关掉教程页面，耳尖红得能滴出血：“不难，比修变速箱简单多了。”
后来，林墨的视频里多了个“苏晚修图小课堂”的彩蛋。画面里，苏晚拿着鼠标的手总是有点抖，讲解时磕磕绊绊：“这个……曲线工具，往上拉，亮部就……嗯，亮了。”林墨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粉丝们却刷爆了弹幕：
“苏师傅太可爱了！为了林墨姐姐学修图，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注意到了吗？苏晚的笔记里全是‘林墨喜欢’‘林墨说’”
“突然想起林墨说过‘最好的滤镜是真心’，苏晚就是那个滤镜吧”
苏晚看到弹幕时，默默把修图软件里的“默认预设”改成了“林墨专属”。里面存着她调了几十次才找到的参数：星空的蓝要偏紫一点，草原的绿要加10%的黄，沙漠的日落要暖到像能摸到温度——全是林墨提过的“感觉”。
有次林墨翻苏晚的手机，发现相册里存着几百张废片，每张下面都有标注：“墨墨说这张雪山太暗”“这张沙漠她嫌颗粒太多”“星空模糊，需要修复”。最新的一张是她们在洱海边的合照，林墨笑得眯起眼，苏晚在旁边看着她，照片下面写着：“调亮一点，她的梨涡要清楚。”
“你啊。”林墨把手机还给她，声音有点哽咽。苏晚挠挠头：“还没学好，等我再练练，以后你的图都我来修。”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墨看着屏幕里苏晚修好的雪山视频，突然觉得，那些被精心调整的色调里，藏着比风景更动人的东西——是有人把你的一句画、一个喜好，悄悄变成了自己的功课，笨拙却认真地学着，只为让你少一点辛苦。就像苏晚修的图，不追求惊艳，却总能刚好戳中你心里最舒服的那个点，因为她知道，你喜欢的不是完美的滤镜，而是那份藏在参数背后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