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入口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粘稠的黑暗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邪秽气息。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步都像踏在腐烂的血肉之上。
苏言走在最前,手中的青铜短剑散发出稳定的清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勉强驱散了周身数尺的黑暗。清辉所及之处,墙壁上蠕动的阴影发出细微的尖啸,退缩开来。
“跟紧我的光域。”苏言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里的邪气已经实质化,能侵蚀灵体。”
沈清弦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他不需要苏言的庇护,体内微弱的星辉之力自发地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屏障,将侵袭的邪气隔绝在外。但这里的邪气浓度远超外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灼烧肺腑,加剧着他灵魂的创伤。他的脸色在清辉映照下,苍白得近乎透明。
越往深处走,空间越发开阔,仿佛整个旧教学楼的地下都被掏空了。脚下不再是水泥地,而是某种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的肉质地面,墙壁上也布满了扭曲的血管状纹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味。
“我们快到了。”苏言停下脚步,短剑指向通道尽头。那里,一个巨大的、由骸骨和黑色血肉堆积而成的祭坛赫然在目。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暗红色肉瘤,无数黑色的触手从肉瘤中伸出,连接着四周的墙壁和地面,如同心脏般泵送着邪恶的能量。这就是邪气核心!
肉瘤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搏动骤然加剧,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声响。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暴戾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向两人涌来!
“守神!”苏言低喝一声,短剑清辉大盛,化作光罩将两人护住。但那股冲击力极强,光罩剧烈波动,苏言脸色一白,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沈清弦闷哼一声,精神冲击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他本就脆弱的灵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然而,就在这极度痛苦的瞬间,他体内沉寂的星辉之力,似乎被那邪气核心的暴戾气息所刺激,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至高威严的悸动!
与此同时,远在入口处靠墙而坐的顾夜冥,心口那抹金红光芒再次不受控制地亮起,灼热的气息甚至透过衣物隐隐透出!他猛地捂住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愤怒、悲伤和某种古老呼唤的强烈情绪,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让他几乎要冲进那黑暗的通道!
地下深处,邪气核心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丝悸动和那遥远的呼唤,搏动瞬间变得狂乱!它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了尖锐的、充满恐惧和憎恨的嘶鸣!更多的黑色触手疯狂地抽向苏言的光罩!
“不好!它要拼命!”苏言咬牙支撑,光罩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沈清弦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抬起头,琥珀灰色的眼眸死死盯住那颗狂乱的肉瘤。刚才那丝悸动……是错觉吗?为什么这邪物会对他的星辉之力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难道……
一个模糊的、被遗忘在时光长河中的碎片,似乎要在剧烈的刺激下浮现。
“沈同学!助我!”苏言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光罩即将破碎!
没有时间犹豫了。沈清弦眼中寒光一闪,不再顾忌伤势,强行催动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星辉本源!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湛蓝色星芒骤然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净化万物的神圣气息,直刺邪气核心!
“嗤——!”
星芒与肉瘤接触的瞬间,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肉瘤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焦黑湮灭!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
“就是现在!”苏言抓住机会,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抹在青铜短剑上,剑身符文瞬间亮如白昼!他纵身跃起,剑尖直指肉瘤核心,口中吟诵起古老晦涩的咒文:
“以吾之血,引净世之光,涤荡污秽,封!”
煌煌圣光自剑尖爆发,如同太阳降临,瞬间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邪气在圣光中如冰雪消融,肉瘤发出最后的哀嚎,迅速萎缩、崩解!
强烈的能量冲击将沈清弦震得后退数步,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险些昏厥。他单膝跪地,靠着墙壁剧烈喘息,体内星辉之力几乎耗尽,灵魂创伤如同被再次撕裂。
光芒渐渐散去,地下空间恢复了死寂。祭坛崩塌,肉瘤消失,只留下一地焦黑的残骸和迅速消散的邪气。
苏言落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用短剑支撑住才没有倒下。他看向跪倒在地的沈清弦,眼神复杂难明:“刚才那股力量……是……”
沈清弦没有回答,他强撑着抬起头,看向邪气核心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解决了?为什么他感觉……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同于邪气的黑暗气息,在最后关头悄然遁走了?是错觉吗?
还有,顾夜冥心口的光芒,以及那莫名的共鸣……
“快走……这里……要塌了……”苏言虚弱地提醒道。周围的墙壁开始龟裂,碎石簌簌落下。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满腹疑云,挣扎着站起身。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顾夜冥还在外面。
两人相互搀扶着,踉跄地朝着来路返回。身后的地下空间,在轰鸣声中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