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革职降为普通宫女的林月，从原本有独立小屋的典簿，搬回了司设司宫女居住的大通铺。环境嘈杂，人员复杂，各种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冷漠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原主性格谨慎，甚至有些懦弱，在司设司人缘一般，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倒是因为位置不低，暗中嫉妒或不满的人不少。
林月维持着原主那副失魂落魄、战战兢兢的模样，默默地干着分配给她的杂活——清洗器皿、打扫存放次要物品的库房、给各宫送去份例内的普通香料等等。
她很清楚，那个真正在香料里做手脚的人，很可能就在司设司内部，甚至可能就在暗中观察着她。她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主线任务要求“查明真相并摆脱嫌疑”，光靠她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她需要信息，需要盟友。
首先，她从原主的记忆里，仔细梳理了司设司的人员关系。
司设司最高长官是正五品司正，一位姓钱的老嬷嬷，为人圆滑，不太管事。下面有两位正六品典簿，除了原主，另一位姓孙，资历比原主老，一直对原主这个“空降”的尚书之女有些不满。再下面就是若干掌设、女史和普通宫女。
谁最有可能陷害原主？动机是什么？是受了柳贵妃的指使？还是单纯想扳倒原主自己上位？或者是被其他势力收买？
林月一边擦拭着布满灰尘的多宝格，一边在脑海里分析。
“748，能不能扫描一下司设司，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能量波动？比如藏着毒药、密信啥的？”
【宿主，本系统是正能量系统，不是侦探系统，没有扫描违禁品功能哦。】748遗憾地表示。
要你何用！林月内心吐槽。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开始有意识地接近那些看起来比较老实、或者对原主没什么恶意的底层宫女。她不直接打听香料的事，而是借着干活的由头，聊些宫里的八卦，各宫主子的喜好，或者抱怨一下活计累、伙食差之类的。
她充分发挥了作为“吃货”的本能，偶尔用自己那份微薄月例偷偷买来的、宫外进来的小点心（其实是空间里上个世界存的、味道差不多的替代品）分享给聊得来的小宫女，很快便融入了底层宫女的小圈子。
从这些宫女零碎的闲聊中，她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孙典簿最近似乎和柳贵妃宫里的一个管事太监走得比较近；
比如，在出事前几天，有人看到有个面生的小太监在香料库附近鬼鬼祟祟；
再比如，皇后娘娘头风发作那日，负责去取香料的，是司设司一个叫小蝶的宫女，而小蝶和孙典簿是同乡……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孙典簿。
但这太明显了，像是有人故意引导。柳贵妃那边的人会做得这么不留余地吗？还是有人想一石二鸟，既除掉原主这个潜在威胁（尚书之女的身份），又嫁祸给孙典簿或者柳贵妃？
林月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权谋戏码，比做高数题还烧脑！
这天，她被分配去给冷宫附近一处久无人居住的宫苑做例行打扫。那里偏僻荒凉，几乎被人遗忘。
她正埋头擦拭着落满灰尘的桌椅，忽然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有人？
林月心中一紧，握紧了手里的抹布，小心翼翼地循声走去。
只见在宫殿最里面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宫装、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靠坐在墙边，脸色苍白，咳嗽不止。她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食盒，里面的食物早已冰冷发硬。
看这境况，像是被遗弃在此处的老宫人。
林月心中不忍，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嬷嬷，您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老嬷嬷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林月一眼，眼神警惕，没有回答，只是咳嗽得更厉害了。
林月看了看她干裂的嘴唇和那冰冷的食物，想了想，从怀里（空间里）实际取出一个还温热的、用油纸包着的肉包子（同样是上个世界的库存），递了过去：“嬷嬷，您先吃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老嬷嬷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包子，又看了看林月清澈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月又去找了点干净的雪，化开烧热，给她倒了碗热水。
老嬷嬷吃喝完毕，脸色好了一些，看向林月的眼神少了几分警惕，多了些复杂。她沙哑着开口：“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月叹了口气，也没隐瞒（主要是觉得对这落魄老嬷嬷隐瞒没必要），简单说了自己因香料案被贬至此打扫。
老嬷嬷听完，沉默了片刻，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和讥诮：“香料……呵呵，这宫里，因香料栽跟头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林月心中一动，连忙追问：“嬷嬷，您知道些什么吗？”
老嬷嬷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林月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告辞：“嬷嬷，您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看您。”
在她转身离开时，似乎听到那老嬷嬷极轻地嘟囔了一句：“……留心……灯下黑……”
灯下黑？
林月脚步一顿，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