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浓郁、混合着陈年木材、某种特殊的天然漆料、以及细微霉味的复杂气息,将林月缓缓唤醒。这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沉静古朴的韵味。
意识清醒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光线略显昏暗的工作室内。四周墙壁是原木色,靠墙立着几个高大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形状各异、但大多残破或蒙尘的乐器——琵琶、古琴、阮、笙、箫……琳琅满目。她面前是一张宽大的、布满工具痕迹的老木桌,桌上铺着软垫,上面放着一把面板开裂、漆皮剥落的古旧琵琶,她手中正拿着一把极细的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着开裂边缘的毛刺。
低头,依旧是女性身体,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洗得发白的棉布工装,袖口沾染了些许木屑和漆斑。手指纤细,指腹有薄茧,手腕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细动作而有些酸胀。最让她感到不适的是喉咙——她尝试发声,却只能发出极其嘶哑、微弱的气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紧接着,一段属于原主的、充满了无助、压抑、被孤立忽视、最后因一场意外火灾(原因不明)未能及时逃脱、窒息而死于这间工作室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林月,十九岁,国家级非遗“清韵斋”民族乐器修复坊的学徒。“清韵斋”传承百年,以修复明清古乐器闻名遐迩。原主天生嗓音受损,几乎无法说话,性格因此更加内向孤僻。她是被已故的外祖父(曾是“清韵斋”的老匠人)临终前托付给现任斋主,也是她师叔的周明山的。周明山碍于情面收下了她,但并不重视,甚至有些嫌弃她不能说话“无法交流”,只让她做些最基础、最繁琐的打磨、清理工作,核心技术从不传授。其他师兄师姐也因为她沟通不便和师叔的态度而疏远她。她像一个透明的、无声的影子,在这座充满古韵的宅院里默默劳作,最后在那场火灾中悄无声息地消失。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高专业技能要求、人际沟通障碍、存在安全隐患的环境。启动基础能量补充及环境适应程序。“吃瓜致富”系统(铁蛋)在线为您服务。】铁蛋那平稳的电子音响起,带着一种进入新领域的分析感,【根据初步扫描,宿主当前声带严重萎缩,生理性失声,常规医疗手段短期内难以恢复。建议优先适应非语言沟通方式。】
林月(在脑海里对铁蛋,尝试用意念沟通):【……】 (发现可以无障碍脑内交流,松了口气)【铁蛋,先看看这火是怎么起的?还有,任务!】
【情报探查(消耗10吃瓜点):火灾起因系工作室老旧电路短路引燃周围干燥木材及漆料,属于意外。但扫描发现,工作室部分区域存在人为疏于维护的痕迹,增加了风险。】铁蛋先提供了关键安全信息,然后才发布任务:
【当前世界:平行时空现代都市(非遗传承背景)。任务目标:规避原主因沟通障碍被忽视及意外致死结局。主线任务(必做):成功在一年内,掌握“清韵斋”核心乐器修复技艺至少三种(需得到斋主周明山或业内权威认可),并修复完成一件具有较高难度的古乐器(评级b级以上),在坊内获得不可或缺的技术地位。支线任务(可选):查明原主外祖父与周明山之间的过往芥蒂(原主记忆模糊,但感觉周明山对其外祖父颇有微词)。任务时限:一年。】
“咳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在门口响起。林月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式褂子、头发花白、面容清癯但眼神带着几分淡漠的老者站在门口,正是斋主周明山。他目光扫过林月和她手头正在打磨的琵琶,语气平淡无波:“林月,西厢房那几把准备入库的二胡,琴轴都有些涩滞,你去统一上一遍蜂蜡,仔细些,别弄坏了。”
吩咐完,也不等林月有任何表示(反正她也不能回答),便背着手转身离开了,仿佛只是通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这只修复进度缓慢、问题复杂的琵琶,再想想那几把只是简单保养的二胡。典型的边缘化安排。
她不能说话,但不能就此认命。
她放下砂纸,先按照吩咐去了西厢房。那里堆放着七八把品相普通的旧二胡。上蜂蜡是个细致活,需要均匀涂抹,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则影响音准和手感。原主基本功扎实,这类工作做得极好。
林月没有敷衍了事,她仔细地为每一把二胡上蜡,同时仔细观察它们的结构、材质和存在的问题。她发现其中一把二胡的琴筒蒙皮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松动,这会影响共鸣。
若是原主,可能因为不敢多事或者无法沟通而忽略。但林月不同。她做完所有工作后,拿起旁边备用的纸笔(工作室常备,用于简单记录),工整地写下一行字:“叁号二胡,琴筒蒙皮微松,建议检查加固。”
她将纸条连同那把二胡单独放在一边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些,她才回到主工作室,继续研究那把开裂的琵琶。琵琶的裂纹在面板下方,位置刁钻,修补不易,需要特殊的材料和技巧。原主卡在这里很久了。
林月让铁蛋扫描了琵琶的整体结构和裂纹细节(消耗5吃瓜点),获取了内部应力数据和材质分析。结合原主的知识储备和铁蛋数据库里关于古乐器修复的案例,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修补方案,涉及到一种特殊的鱼鳔胶和内部支撑技巧,但这需要周明山的首肯和材料支持。
如何沟通?写字条?太复杂,而且周明山未必有耐心看一个“哑巴学徒”的长篇大论。
她需要找到一个既能展示能力,又能打破沟通壁垒的方法。
【叮——吃瓜点+3!宿主初步尝试突破沟通困境,并展现出负责任的态度!】铁蛋冷静报数。
林月抚摸着冰凉的琵琶面板,目光落在墙角一架落满灰尘的、弦已断尽的古琴上。一个想法,渐渐在她心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