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剑冢，返回万法宗的路上，气氛有些凝重。
“灾星？”秦轩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忿，“这帮算命的，嘴巴也太臭了吧？道子怎么就成灾星了？我看他们才是灾星，他们全家都是灾星！”
季无涯的脸色却很严肃，他沉声道：“不可小觑。天机阁虽然不以战力着称，但他们的推演之术，冠绝天下。他们的每一条预言，都曾在历史上应验过。现在他们将矛头直指先生，恐怕我们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
“他们不是推演，是舆论造势。”胡清玄一语道破了天机，“一场成功的政变，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篡权者将老阁主软禁，然后抛出一个‘灾星降世’的预言，把自己塑造成‘顺天应人’、‘拨乱反正’的英雄。而我们，就是他们选中，用来祭旗的那个‘灾星’。”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沐无忧皱眉道。
“没错。”胡清玄点了点头，“现在整个灵州大陆的修士，恐怕都把我们当成了某种不祥的源头。天机阁的篡权者，肯定会想尽办法，让‘预言’应验，以此来巩固他们的地位。”
“那我们还去天机阁吗？这不是自投罗网？”秦轩急道。
“去，为什么不去？”胡清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棋盘已经摆好了，棋手也已就位。他们想拿我们当棋子，就要做好……被我们掀翻棋盘的准备。”
他停下脚步，打开编辑器，调出了灵州大陆的地图。
“天机阁的势力范围，在东部的‘观星山脉’。从这里过去，大概需要三天路程。”胡清玄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对方既然擅长‘预言’，就一定会提前在我们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预言？”季无涯有些不解，“先生，恕我直言，天机阁的推演，并非虚言。他们能窥探到一丝未来的轨迹，我们该如何应对？”
“你把‘预言’，当成‘天气预报’就行了。”胡清玄笑道，“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你带把伞就行了。它能预测到‘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但无法预测一个‘变量’。”
“而我们，就要做那个最大的‘变量’。”
……
两天后，观星山脉外围。
正如胡清玄所料，他们刚一踏入天机阁的势力范围，麻烦就接踵而至。
他们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山谷中，突然，两侧的山壁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轰隆隆！
成千上万吨的巨石，如同山洪暴发，向着谷底的四人倾泻而来，瞬间就要将他们掩埋。
“小心！”
季无涯的“真实之眼”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
“开！”
秦轩怒吼一声，金色的气血护罩瞬间撑开。巨石砸在护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护罩剧烈晃动，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然而，就在此时，胡清玄的声音悠悠传来：“无涯，左前方三十七度，山壁三丈高处，看到那个符文了吗？打掉它。”
季无涯一愣，立刻循声望去。果然，在漫天烟尘中，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上，一个微弱的引爆符文正在闪烁。
他毫不犹豫，一道金光从眼中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那个符文。
嗡！
山壁的崩塌，戛然而止。那些已经崩落的巨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中。
“这是……阵法？”季无涯震惊道。
“没错。”胡清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方利用预言，算准了我们会走这条路，这个时间点会经过这里。然后提前在这里布下了触发式阵法。他们不是预言了山崩，而是……制造了山崩。”
四人有惊无险地穿过静止的落石区。
还没走多远，前方突然冲出来一队修士，个个凶神恶煞，不由分说就朝他们攻了过来。
“灾星受死！”
“为民除害！”
“别跟他们废话，杀了他们！”
这队修士修为并不高，很快就被秦轩和沐无忧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一个被俘虏的修士，却一脸的狂热与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从西边过来？预言里说，你们会从东边的小路出现，然后被我们伏击才对！”
胡清玄笑了。
在进入这片区域前，他让大家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了前进路线。
东边，还是西边？
正面，还是反面？
这种纯粹的“随机”，是任何推演术都无法预测的变量。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好几次类似的“预言陷阱”。
有时是突然出现的剧毒沼泽，有时是发狂的妖兽群，有时甚至是自称是“被天机阁迫害，前来投靠”的“叛徒”。
但每一次，都被胡清玄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
对方的“预言”，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就像是被命运玩弄的木偶，每一次都精准地踩进了对方的陷阱，但每一次，又能以一种对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这种感觉，让季无涯和秦轩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人斗，而是在跟一个无形的、名为“命运”的剧本在对抗。而胡清玄，就是那个唯一能看穿剧本，并且随意修改台词的……导演。
“有点不对劲。”
在又一次破解了“平地起水，龙王发怒”的幻阵后，胡清玄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怎么了，道子？”秦轩问道。
“这些陷阱，太刻意了。”胡清玄沉声道，“对方好像……不是真的想杀了我们，而是在逼我们，往某个特定的方向走。”
他打开地图，将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路线，和遭遇陷阱的地点，一一标记出来。
“你看。”胡清玄指着地图，“我们为了躲避这些陷阱，路线一直在向北偏。而这个方向的尽头……”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禁地”的区域。
“玲珑塔。”季无涯念出了那个名字，脸色一变，“那是天机阁关押重犯的地方，九层宝塔，层层都是杀阵，据说连化神期进去，都九死一生！”
“原来如此。”胡清玄恍然大悟，“请君入瓮。前面那些小陷阱，都只是开胃菜。他们真正的杀招，是在那玲珑塔里等着我们。”
“那我们……还去吗？”秦轩咽了口唾沫。
“去。”胡清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们既然费了这么大劲给我们安排好了剧本，我们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不过，在进塔之前，我们得先……找个‘演员’。”
他将目光，投向了玲珑塔的方向。
“如果我没猜错，天机阁的少阁主千小计，应该就被关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