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门口的老槐树下,风卷着落叶打了个旋,落在李茉莉的脚边。她手里拎着个破旧的布包,里面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乱得像枯草,米白色连衣裙上沾着泥点,裙摆还勾破了个小口——和之前那个穿着蕾丝裙、别着珍珠发卡的精致模样,判若两人。
“李茉莉,这是军区的通报决定,你收好。”保卫科的王战士将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递到她面前,声音严肃,“因作伪证、协同季渊陷害他人,严重违反纪律,你已被原单位开除,且终身不得进入军区大院及相关涉密区域。现在,请你立刻离开,不要逗留。”
李茉莉的手指抖得厉害,接过文件时,纸张边缘被她攥得发皱。她盯着“开除”“终身不得进入”几个字,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可能!我爸认识军区领导,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不算作伪证!”
“是不是作伪证,证据已经很清楚了。”王战士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温晴晴的供词、你和季渊手下的通话记录,还有你故意引导顾团长怀疑许同志的录音,都已经存档。你爸那边也收到了通报,没有异议。现在,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影响大院秩序。”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茉莉最后的侥幸。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老槐树上,布包从手里滑落,里面的衣服掉了出来——一件绣着蕾丝的衬衫,还是去年顾长风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皱巴巴地躺在地上,沾了落叶和灰尘。
她想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衣角,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向阳正拎着个布包走过来,布包里装着晒干的野菊花,是准备去医务室给许诺泡水喝的。
看到向阳的瞬间,李茉莉的眼睛突然亮了,那是一种混杂着不甘、怨毒,还有最后一丝疯狂的光。她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向阳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尖锐得像破了的哨子:“向阳!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跟顾长风说,跟军区领导说,我是被冤枉的!是温晴晴逼我的,是季渊威胁我!我不是故意的!”
向阳皱着眉,用力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李茉莉,证据都摆在面前,你别再狡辩了。许诺差点因为你丢了命,顾团长也差点被你连累,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太晚了?”李茉莉笑了,笑声又尖又怪,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衣服上,“我哪里比不上许诺?我会做饭,会说话,能帮顾长风疏通关系,她呢?她只会摆烂,只会给顾长风添麻烦!凭什么你们都护着她,都针对我?”
“因为你心术不正。”向阳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许诺虽然懒,但她善良,不会害别人;你呢?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作伪证,陷害无辜,你这样的人,不值得被护着。”
“我心术不正?”李茉莉的情绪更激动了,她指着向阳的鼻子,声音里满是疯狂,“你敢说你以前没喜欢过我?你以前追我的时候,说我温柔、说我好,现在为了许诺,你就这么对我?向阳,你跟顾长风一样,都是瞎了眼!”
“我以前是喜欢你,但那是因为我没看清你的为人。”向阳拎紧手里的布包,往后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现在我看清了,你从来都不是温柔善良,你只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你达成目的的工具。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李茉莉还想再冲过去,却被王战士拦住了。她挣扎着,头发更乱了,连衣裙的领口也扯歪了,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背心,狼狈得像个疯子。
“李茉莉,请注意你的行为!”王战士的语气冷了下来,“再纠缠,我们就按扰乱秩序处理!”
李茉莉被他的气势镇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向阳转身走向大院的背影,看着他手里的野菊花——那是她以前最讨厌的花,觉得廉价,此刻却成了她永远得不到的温暖。她又看向地上皱巴巴的蕾丝衬衫,想起去年顾长风送她时的温柔,想起自己为了嫁给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风卷着落叶,落在她的背上,像一层冰冷的灰。
王战士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再催促,只是站在旁边守着。过了好一会儿,李茉莉才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布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却怎么也拍不掉那些显眼的泥点。她最后看了一眼大院的门——那里曾是她梦寐以求想进去的地方,想成为顾长风妻子、成为顾家少奶奶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永远不能踏足的禁地。
她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前走。阳光落在她的背上,却没带来半点暖意,只有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跟在她身后,像她一败涂地的人生。
向阳站在大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往医务室走——那里有他想守护的人,有值得他珍惜的温暖,而李茉莉的结局,不过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医务室里,许诺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向阳送的野菊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嘴角带着浅淡的笑。顾长风坐在旁边,正给她剥橘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和外面李茉莉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路,一旦选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有些人,一旦丢了良心,就只能在自己挖的坑里,摔得粉身碎骨。李茉莉的结局,不过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