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捏着那枚救了她一命（也砸飞了她1000功勋）的铜钱，蹲在马路牙子上，感觉夜风都比她的心暖和点。69.6功勋，负债125，这数学题做得她脑仁疼。那老太太绝对是地府派来的高利贷催收员吧？专逮着她这一只羊往秃了薅！
“老地方…还有新货…”她咀嚼着婆婆的话，打了个寒颤。太平间都去过了，老地方还能是哪儿？火葬场？殡仪馆化妆间？还是直接下地府快递点自提？
她正琢磨着是现在就去“进货”还是先回家睡一觉（可能梦里功勋会多一点），手机又不甘寂寞地震了起来。
这次不是App，是微信消息。
来自【三界安全维修-张伟】。
「张伟：姐妹！牛逼啊！（拇指.jpg）听说你刚在人民医院太平间单刷了个千年怨魄？还用了新型战术（卤鸡腿超度法）？我们公司群里都传疯了！【分享‘论后勤物资的多种超度应用——记一次成功的反向营销案例’】」
沈青梧点开链接，里面居然还有几张模糊的、角度清奇的照片（不知道谁拍的），配文极尽夸张，把她描述成了一个用卤味和化妆品智取千年恶鬼的奇才，下面一堆点赞和“求带货”、“求加盟”的回复。
沈青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地府的朋友圈也兴造谣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张伟又发来一条：
「张伟：说正事，姐妹，有个急活，报酬丰厚，干不干？‘清理活尸自助餐’，地点城西烂尾楼，起码这个数。」后面跟了个手势——50功勋。
活尸？自助餐？50功勋？！
沈青梧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上次就是信了“奖励丰厚”的邪，差点被水鬼当水管通。她小心翼翼地问：「风险等级？」
「张伟：不高！都是低级活尸，没脑子，就是数量多了点，跟割韭菜似的！我主力输出，你就在旁边打打辅助，捡捡‘材料’就行！三七分！我七你三！」
又是三七！这些临时工怎么都一个德行！
但50功勋的三成也有15点了！而且听起来比面对千年怨魄安全点？
穷壮怂人胆。沈青梧一咬牙：「成交！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沈青梧站在了城西那片着名的烂尾楼区。这里比老坟山还荒凉，一栋栋水泥骨架矗立在月光下，像巨兽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和…某种孜然烤肉味？
她根据张伟发的定位，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最里面一栋楼，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砰砰乓乓的打斗声和张伟中气十足的吆喝：
“左边左边！对！爆头！哎哟这味儿…几天没刷牙了你们！” “右边又来一个！兄弟你胳膊掉了！捡一下捡一下！” “谁点的火？！说了多少次了清理现场要注意消防安全！”
沈青梧探头进去，只见一楼空旷的水泥毛坯房里，张伟挥舞着他那把巨大的法器扳手，虎虎生风，身边已经躺了一地缺胳膊少腿、还在微微抽搐的“活尸”。这些活尸穿着破烂，皮肤灰败，动作迟缓，确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角落里，还真支着个小烧烤架，上面烤着几串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孜然味就是从那儿来的。
“姐妹！来了？快进来帮忙！”张伟一扳手敲碎一个活尸的脑袋，抽空朝她招手，“帮我看着点右边那个门洞！别让它们跑出去吓到路人！顺便把地上这些‘尸牙’、‘腐指甲’捡一捡，都是材料，能卖钱！”
沈青梧看着那一地狼藉和散发着恶心的材料，胃里一阵翻腾。但为了功勋，她忍了！
她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还在蠕动的肢体，开始捡拾所谓的“材料”。那本手册倒是很贴心地弹出提示：
「获得‘活尸的犬齿（劣质）’，可兑换0.1功勋。」 「获得‘腐败的指甲碎片’，可兑换0.05功勋。」 「获得‘充满怨念的裤腰带’，可兑换0.2功勋。」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儿！还得凑够15功勋得捡到什么时候！
她正埋头苦捡，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敲击水管。
声音来自地下室。
张伟显然也听到了，动作一顿，侧耳倾听：“咦？还有漏网之鱼？听这动静…个头不小啊？”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姐妹，走！下去看看！说不定是个小boSS！”
沈青梧心里有点发毛，但看着张伟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地下室更加阴暗潮湿，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那“咚咚”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像是野兽咀嚼骨头的嘎吱声。
张伟拧亮扳手上的强光灯，光束刺破黑暗——
只见地下室中央，赫然堆着一座由残肢断臂和小山般的……外卖餐盒？！组成的怪异祭坛！一个体型明显比其他活尸大上一圈、穿着沾满油污的厨师服、脖子歪斜的胖子活尸，正背对着他们，用一把巨大的剁骨刀，有节奏地砍着一条大腿骨，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发出嘎吱声。
祭坛周围，还歪歪扭扭地插着几面小旗子，上面印着「黄泉快餐·死人吃了都说好」的logo和电话号码。
张伟：“……”
沈青梧：“……”
这年头…活尸都开始搞邪教祭祀了？祭品还是外卖？！
那厨师活尸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光线，猛地回过头，露出一张高度腐烂、嘴角还挂着肉糜的脸，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两人，发出威胁的低吼。它举起了那把沾满血污和碎肉的剁骨刀。
张伟脸色凝重起来：“啧…变异体？还会用工具？姐妹，小心点，这玩意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阴影里突然窜出一个小巧的身影，速度极快，一把粉末状的东西直接撒了那厨师活尸一脸！
“天地银行，跨境执法！闲杂灵体退散！”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故作威严的女声响起。
是阿莲！那个三清办事处的临时工！她居然也在这里！还换了一身…印着“天地银行安保”字样的黑色制服？（虽然尺寸不太合身）
那粉末似乎有极强的刺激性，厨师活尸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捂着脸连连后退，剁骨刀都掉在了地上。
阿莲得意地一甩马尾，看向张伟和沈青梧：“哟？这么巧？你们‘三界维修’也接到清理单子了？不好意思，这大个儿我们‘天地银行’接管了！它偷了我们运钞车（冥币版）！”
张伟不乐意了：“嘿！小丫头片子懂不懂先来后到？这楼是我们先清的场！这boSS也是我们先发现的！凭什么你接管？”
阿莲叉腰：“就凭它偷的是我们银行的财产！我们有权优先处理！不服？打报告啊！”
“打就打！谁怕谁！我们‘三界维修’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居然就这么吵了起来，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变异活尸。
那厨师活尸似乎缓过劲来了，猛地抓起剁骨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朝着离它最近的沈青梧就冲了过来！速度竟然奇快！
“姐妹小心！”张伟惊呼。
“快躲开！”阿莲也喊道。
沈青梧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在兜里掏东西——铜钱？没了！符箓？用完了！她摸到了那个温润的蓝色贝壳（水鬼的执念）和…半管之前没用完的「孟婆汤浓缩精华（外用）」膏体？
眼看那剁骨刀就要劈到面前，她脑子一抽，把两样东西胡乱混在一起，朝着活尸砸了过去！
“请你吃海鲜疙瘩汤！”
蓝色的贝壳和黄色的膏体在空中碰撞，意外地爆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
那光芒笼罩住厨师活尸，它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腐烂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像是…怀念和满足的表情？它甚至咂吧了一下嘴，仿佛尝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然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动了。周身那暴戾的气息迅速消散，变得…安详甚至有点祥和？
白光散去，地上只留下一枚更大的、散发着淡淡食物香气的…贝壳？旁边还有那把剁骨刀。
手册震动：「目标已净化？获得功勋+15（协助净化变异体）。获得特殊物品：‘厨师的执念（净化版）’x1，‘精良的剁骨刀’x1。」
张伟&阿莲：“！！！”
两人瞬间停止争吵，同时扑向那枚大贝壳和剁骨刀！
“我的！这是我们维修公司现场！” “放屁！是我们银行先动的手！战利品归我们！”
眼看又要打起来。
突然！
呜呜呜——！！！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烂尾楼！刺眼的探照灯光束打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重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大量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张伟脸色一变：“艹！是‘特别事务处理科’的那帮条子！他们怎么来了？！”
阿莲也慌了神：“快跑！被抓住要写检查扣功勋的！”
两人也顾不上抢战利品了，张伟一把抓起那把剁骨刀，阿莲抢过那枚大贝壳，极其默契地同时冲向另一个出口，还不忘回头对沈青梧喊：
“姐妹！风紧扯呼！” “小作坊的！自己保重！”
说完，两人身影一闪，就没影了。
沈青梧再次被独自留在原地，面对即将冲进来的警察和一地狼藉的活尸残骸。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又来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手忙脚乱地想找地方躲，却发现刚才那白光闪过之后，自己身上也沾了点那混合膏体，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让人安心的食物香气？
几个全副武装、穿着黑色特战服、但臂章却是八卦图案的特警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她。
“不许动！举起手来！”
沈青梧乖乖举手。
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沈青梧身上，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
沈青梧灵机一动，挤出两滴眼泪，开始即兴表演：“警察叔叔救命啊！我就是个送外卖的！误入这里！被那些怪物追杀！太可怕了！”她指着地上那些活尸残骸，“还好我带的卤鸡腿和海鲜酱它们好像挺喜欢…不然我就没了呜呜呜…”她故意把“孟婆汤”和“水鬼执念”说成海鲜酱。
队长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确实像是在“聚餐”的活尸残骸和外卖盒，表情有点微妙。他拿起对讲机：“报告，现场发现一名幸存者，自称外卖员…对…现场有大量不明生物残骸…疑似…发生群体性食物中毒事件？”
对讲机那头似乎沉默了很久。
最终，队长放下对讲机，对沈青梧说：“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沈青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队长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看了沈青梧一眼，连连点头：“是…是…明白…好的…”
挂掉电话，他挥了挥手，让手下放下枪，对沈青梧说：“你可以走了。以后晚上别乱跑，尤其是这种地方。”
沈青梧如蒙大赦，连连鞠躬，兔子一样跑出了烂尾楼。
直到跑出老远，她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谁打的电话？张伟？阿莲？还是那个无处不在的老太太？
她拿出手机，发现有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清洁费已付。欠款+20功勋。备注：下次用银行资产当诱饵，提前申请。——天地银行风险控制部」
沈青梧：“……”
所以…刚才那是天地银行掏钱把她捞出来了？然后债主又多了个天地银行？！欠款变成了145功勋？！
她看着手册里刚刚到账的「15」功勋，总功勋变成了「84.6」。
离100更近了，但离还清债务更远了。
她悲愤地抬起头，对着夜空无声呐喊：
“这日子没法过了！！！”